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一躍便從秋末來到了年尾。
在年尾的最後一場大朝會上,官家趙恆宣佈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決定啟用新的年號——乾興,寓意大宋天下自此而興盛。
再有兩日便是春節,整個東京城中都充斥著迎接新年的喜慶,韓王府上下也在趙盼兒的指揮下,早早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和掛飾,看起來非常喜慶。
這天上午,趙盼兒換上吉服正準備上馬車進宮,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王妃娘娘……”
趙盼兒轉頭望去,只見趙懷恩和張好好聯袂而來。
“趙長史、好好,你們怎麼來了?”
趙懷恩行了一禮,說道:“皇后娘娘在宮內擺宴,邀請各府的娘子小姐赴宴,好好也在邀請之列,我想著主母應該也要去,所以帶好好過來,還請主母多多照拂。”
趙盼兒並不知道劉婉設宴邀請權貴婦人,她進宮是因為她是趙衻的妻子,而趙衻如今不在東京城,所以官家和劉婉都下了旨,讓她進宮過年。
現在聽趙懷恩這麼一說,趙盼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道:“趙長史放心,我肯定不會讓好好姐受任何委屈。”
“那就多謝主母了。”
“趙長史客氣。”
趙盼兒搖頭笑了笑,拉過張好好的手,上了王府的馬車。
馬車上,張好好看著趙盼兒高高鼓起的肚子,語氣中說不出來的羨慕。
“再有三個月便要生了吧,小殿下還有沒有折騰你?”
之所以說還,是因為趙盼兒在懷孕之初非常難受,自從懷孕兩個多月之後,她的孕期反應就來了,而且還是那種特別嚴重的型別。
那時候,她一天能吐好幾次,臉上和脖子上紅斑點點,全都是充血引發的血絲,弄得趙盼兒都不怎麼敢出院子。
最嚴重的時候,吃飯都很困難,基本都是吃了就吐,很多時候都是喝藥膳才能緩和一點。
趙盼兒下意識摸了摸肚子,笑道:“好多了,現在也就踢一踢我的肚子,小傢伙調皮得很。”
張好好一臉新奇:“啊,還會踢肚子嗎?”
“會啊,還挺有力的。”
“那肯定的,畢竟是殿下的孩子,我聽官人說,殿下力能扛鼎,想來小殿下也……”注意到趙盼兒的臉色變了變,張好好才猛然驚覺,在趙盼兒面前提到趙衻有些不合適,趕忙道:“西北邊境那邊一i紀念館傳來好幾次捷報,想來韓王殿下也快要凱旋迴京了。”
趙盼兒知道這話只是張好好安慰她的,畢竟作為韓王府的女主人,她或多或少都瞭解一點西北邊境上的事情,在短時間之內,趙衻根本不可能回京。
“希望吧,只要他沒事就好,我和孩子會在家等他回來的。”
“你就放心吧,韓王殿下肯定會沒事的。”
張好好並未寬慰趙盼兒,而是她真的堅信趙衻會沒事,之所以如此堅信,當然跟趙懷恩脫不了關係。
之後,張好好沒敢再提趙衻,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想到趙盼兒跟趙衻成親沒多久就懷上了孩子,張好好還跟趙盼兒請教了一番,到底是怎麼那麼快就懷上孩子。
她現在十分想跟趙懷恩要一個孩子,但明明兩人十分努力了,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在兩人的閒聊中,馬車緩緩駛入皇宮。
需雲殿,劉婉設宴招待大宋的貴婦和千金的地方。
作為兒媳婦,按理說趙盼兒應該幫忙招待,但誰讓趙盼兒懷孕了呢。
只是看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劉婉便毫不猶豫的讓繡茵帶她下去休息了。
說起來,趙盼兒也算是母憑子貴,要不然肯定不會讓劉婉如此優待。
等到趙盼兒睡過一覺醒來,再次來到需雲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殿中正在上演歌舞表演。
然後,她就聽到有人說,讓張好好上場唱一曲。
尋聲看過去,只見寧遠侯的夫人正好笑呵呵的看著張好好,眼神中帶著幾分怨恨。
趙盼兒雖然不知道寧遠侯夫人為什麼找張好好的麻煩,但她答應過趙懷恩,一定不會讓張好好受委屈。
更別說,張好好還是韓王府長史的妻子,讓張好好在這種場合唱曲,那就是落他們韓王府的面子。
於是乎,就在張好好一臉糾結,正準備開口時,趙盼兒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許夫人,張娘子是我韓王府長史的正頭娘子,並非歌女。”
趙盼兒的聲音並不小,不僅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就連上首正在跟楊淑妃聊天的的劉婉也聽見了,整個需雲殿瞬間為之一靜。
劉婉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一旁的李宸妃一眼,而後將目光放在了寧遠侯夫人身上,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寧遠侯夫人沒想到自己跟張好好說的話,會被從後面出來趙盼兒聽見,更沒想到趙盼兒會一點面子也不給,讓她一下成為了需雲殿中的焦點。
“拜見韓王妃,臣婦只是與張娘子開個玩笑。”
趙盼兒冷著臉:“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望許夫人往後莫要再開這種玩笑。”
聽到這話,劉婉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給了旁邊的楊淑妃一個眼神,楊淑妃瞭然,淡淡開口:“本宮,聽聞許夫人的琴藝出眾,不如給大家演奏一曲。”
這一下,直接寧遠侯夫人給架了起來。
李宸妃看了她一眼,而後對劉婉道:“娘娘,淑妃妹妹的提議……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趙衻離京已有半年,如今朝堂上漸漸出現了支援趙禎的聲音,而寧遠侯府就是趙禎的支持者之一。
對於這些事情,劉婉一清二楚,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掃了李宸妃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蔑的意味。
隨後,劉婉看向了寧遠侯夫人,同樣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寧遠侯夫人心頭猛地一顫,恭聲道:“那臣婦便獻醜了。”
看著五十多歲的寧遠侯夫人準備上場彈琴,趙盼兒都替她感到委屈,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壓低聲音問張好好,寧遠侯夫人為什麼會找她麻煩。
張好好倒也沒有隱瞞,壓低了些聲音開始敘述。
故事並沒有多複雜,前兩年寧遠侯之子因為張好好與人爭風吃醋,讓人給揍了一頓,自此之後,寧遠侯夫人便厭惡上了張好好,如果不是張好好名聲足夠大,得到了趙恆和劉婉三番兩次的稱讚,是教坊司的臺柱子,只怕早就已經被寧遠侯暗中處理了。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就是因為寧遠侯府是趙禎的支持者,找機會落韓王府的面子,是李宸妃授意的,不過這點張好好並不知道。
等到寧遠侯夫人一曲奏罷,劉婉隨口誇讚了幾句,便讓宮廷樂師接著奏樂接著舞,直到夜幕降臨,才帶著眾人去昇平樓吃晚宴。
夜深人靜,趙盼兒並沒有入睡,而是站在屋內的窗邊,呆呆的望著西北方。
“王妃,娘娘之前訓您了?”繡茵小心翼翼的問道。
晚宴結束後,趙盼兒被劉婉叫去了好一會兒,兩人說了什麼,繡茵並不清楚,但她大概能猜到,肯定跟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有關。
以她對劉婉的瞭解,趙盼兒對寧遠侯夫人的處理,劉婉肯定是不滿意的。
“沒有,母后只是跟我說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