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鋃鐺入獄天牢中
李隆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什麼?”
整個含元殿,瞬間死寂,緊接著便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嗡鳴。
瘋了!
這個顧遠,絕對是瘋了!
皇帝親自許諾,要給他實權,推行新政,這是何等的天恩?他竟然說不可推行?
這不是在打皇帝的臉嗎?
“顧遠。”李隆基的聲音冷了下來,龍椅上的身軀微微前傾,“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臣,萬分清楚。”
顧遠抬起頭,直視龍顏,毫無懼色。
“陛下,臣的《軍戶改制論》,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有一個致命的破綻。”
“講。”李隆基的耐心正在消失。
“錢。”
顧遠只吐出一個字。
“以工代賑,需要啟動錢糧;興修水利,需要鐵器工具;軍士屯墾,也需要前期的種子農具。”
“敢問陛下,這筆錢,從何而來?”
李隆基眉頭緊鎖。
這個問題,李林福這幾日確實一直在提。
“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楊釗,也就是楊貴妃的遠房堂兄,立刻出列。
“臣在。”
“國庫之中,可能擠出這筆錢來?”
楊釗一臉為難,躬身道:“回陛下,今年關中大旱,江南又遭水患,各地稅收銳減。國庫本就捉襟見肘,實在是……實在是無力承擔如此鉅額開支。”
他把鍋甩給了天災,滴水不漏。
李隆基聽完,胸中剛燃起的雄心,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
難道,這個足以讓大唐邊疆永固的絕世良策,就要因為一個“錢”字,胎死腹中?
就在這時,顧遠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
“陛下!戶部尚書楊釗,在欺君!”
轟!
此言一出,楊釗的臉瞬間沒了血色,指著顧遠的手都在抖。
“你……你血口噴人!顧遠,你敢汙衊朝廷命官!”
“我有沒有血口噴人,楊尚書自己心裡沒數嗎?”
顧遠向前一步,根本不看他,而是對著李隆基朗聲道。
“陛下!國庫並非無錢!”
“而是國庫的錢,早就被楊釗這樣的碩鼠,蛀空了!”
“臣今日,當著滿朝文武,彈劾戶部尚書楊釗!”
又來!
又是彈劾!
這傢伙從安西回來,不是來接受封賞的,是來拼命的!
百官們大氣都不敢出。
上次彈劾李林福的黨羽,被髮配充軍,九死一生。
這次,直接對上了手握錢袋子的戶部尚書、未來的國舅爺楊釗!
佇列前的李林福,原本陰沉的臉上,此刻竟浮現出一絲看戲的冷意。
真是個蠢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你彈劾他什麼?”
李隆基的語氣已近冰點,他覺得自己的權威正在被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反覆挑釁。
“臣彈劾他,監守自盜,中飽私囊,貪墨國帑,罪該萬死!”
顧遠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去年,朝廷撥往朔方軍的五十萬貫軍費,為何到了軍中,只剩下三十萬貫?那憑空消失的二十萬貫,進了誰的口袋?”
“前年,朝廷為疏浚大運河,撥款百萬,為何工程至今只完成了一半,錢卻已耗盡?剩下的錢,是修了誰家的亭臺樓閣?”
“大前年……”
顧遠每說一句,楊釗的臉色就慘白一分,冷汗順著額角不斷滑落。
這些爛賬,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顧遠一個剛從安西回來的罪臣,是怎麼知道的?
“一派胡言!”
楊釗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嘶聲尖叫。
“那些都是賬目損耗!是正常開支!你這是誣告!陛下,臣請治他誣告之罪!誅他九族!”
“是不是誣告,一查便知!”
顧遠寸步不讓,猛地再次跪下。
“陛下!臣請旨,即刻封存戶部府庫賬冊,由大理寺與臣一同清查!三日之內,若查不出楊釗貪墨的證據……”
顧遠頓了頓,每一個字都砸在冰冷的金磚上。
“臣,願提頭來見!”
整個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四個字震得頭皮發麻。
這是把自己的命,和楊釗的命,一起放在了天平上!
他把所有人的退路,都堵死了!
更把皇帝逼到了絕境!
查,還是不查?
查,等於公開承認自己用的戶部尚書是貪官,朝廷顏面何存?
不查,顧遠以命相逼,言之鑿鑿,若置之不理,他這個天子,威信何在?
李隆基死死盯著顧遠。
這雙眼睛,他見過一次。
上一次,是在這個人被拖出大殿的時候。
那裡面沒有對權力的慾望,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種要把天都捅個窟窿的瘋狂。
他想用這個人,可這個人的鋒芒,連他這個皇帝都覺得刺手。
他沉默了許久。
久到楊釗以為自己得救了,久到李林福以為顧遠死定了。
李隆基緩緩吐出了一個字。
“好。”
楊釗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
李林福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緊。
李隆基的聲音,冰冷地在大殿中迴響。
“朕,就給你這個機會!”
“大理寺卿何在?”
一名神情冷峻的官員出列:“臣在。”
“朕命你,即刻帶人查封戶部所有府庫、賬目!任何人不得靠近!”
“再命你,協同顧遠,三日之內,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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