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寬的朱雀天街直通丹鳳門,門樓高逾十丈,簷角蹲踞青銅螭吻,口中銜著南海夜明珠,入夜後青光如炬,照得御道亮如白晝。
御道兩側立著十二對白玉華表,柱身浮雕盤龍,龍睛以紅寶石鑲嵌,似在冷眼俯瞰跪拜的群臣。
一位白髮藍衫少年踏雲氣越過門樓,無視皇宮十餘萬大軍,不到片刻,便見九重丹墀之上的一座大殿,殿頂覆蓋琉璃金瓦,日光下燦若熔金,猶如一頭蟄伏的金色巨獸。
殿前龍尾道斜鋪六十級白玉階,有數千枕戈待旦、披堅執銳的金甲禁軍拱衛,周邊又有幾萬精兵把守。
“宇文傷,為何躲著不見,堂堂天下四大門閥之一的閥主,如今近乎滅族,你竟能夠忍氣吞聲,著實讓我這個方外之人也不得不說一句。”
莊不染隱有笑意的聲音傳入大興宮:“你脾氣好的太過分,也難逃一死。”
宮殿內,氣氛壓抑至極,群臣皆看向一位冷肅的老者,而龍椅之上端坐著一名身長八尺,容貌甚偉的男子,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朕自登基以來,掘長壑,築長城,營東都,開運河,貫通南北。”
“朕興佛,辦道,倡儒,開科,北越突厥,精通西域,通使海洋交通,萬國來朝,那些小國都稱朕聖人可汗。”
他愈說臉上的嘲弄之色愈是明顯:
“朕登基之時,曾誇下海口,要功蓋萬世,朕並未食言,卻不料那些賤民”
楊廣語氣加重,話語飽含雷霆之怒:“朕讓他們活,朕給他們飯吃,他們反朕。”
“現今更是陷入如此窘境,被一人堵在家門口而無能為力,若是說給別人聽,怕是都會當做像話。
“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大興城被反賊攻破,皇宮失陷,到了朕不得不成亡國之君的時候。”
“聖上息怒。”
群臣聞言,不約而同的躬身一拜。
宇文傷走出,凜冽開口:“老臣這便領兵出戰,將這目無君上,無法無天的狂徒碎屍萬段。”
“好,區區一個江湖人,仗著一身武功,還有一些幻術戲法,竟敢來朕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什麼飛天遁地,再生造化,根本就是糊弄人的把戲。”
楊廣怒聲道:“去,給朕把賊子亂刀砍死,朕就不信他真成仙成佛了,宮內十多萬的精兵,就算是堆,也能把他堆死。”
“老臣領命。”
宇文傷轉身走出大殿,遠遠望到一位白髮藍衫的少年負手而立。
“我許多年不曾在江湖上現身,沒想到天下出現你這麼一位高手。”
“就算是當今三大宗師也不敢憑一己之力,與成千上萬計程車卒硬拼,只因留給他們的下場,只會是絕力而亡。”
藍衫少年眸光垂落:
“既已下山,適逢亂世,為天下少亂一些時日,我作為新靜齋齋主,當秉持霸道行天道。”
“亦是如你等願,坐實所謂的狂徒之名。”
“好一個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狂徒。”宇文傷當即佈下軍陣,朝藍衫少年壓去。
“好熟悉的字眼。”莊不染啞然失笑:
“新靜齋齋主清淨緣.今日上合天道,下順民心,中行善事,為天下聲張!”
他闔上雙眼,淡道:
“伐無道,誅暴君!”
說罷,足底一震,周身十丈之地,地板倏地碎裂。
藍衫少年張開雙手,四周勁風激盪,地上塵沙驟然飄起,空中立馬沙塵密佈,飛沙走石,猶如沙塵暴一般席捲軍陣。在場的人眼見宛如天罰之景,不由地戰戰兢兢,毛骨悚然,不由生出逃離之心,尤其是看到幾百上千的同袍被捲入沙塵暴,立時化作慘不忍睹屍骸,更是脊背生寒,逃跑之心愈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