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西野冬奈是真的射中了人或動物,但弩箭和屍體不見了,顯然是有人在事後處理掉了屍體和兇器。
伏見鹿估摸著屍體應該不會運太遠,如果換做是他的話,大概就直接埋在後院,給綠植當肥料。他又繞到了後院,來回尋找挖掘的痕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有些意外發現——他沒找到埋屍地點,反而發現了一處焚燒地。
在後院靠近柵欄的角落,有一堆疑似瀝青的黑色膠狀物,應該是塑膠之類的東西燃燒過後的殘留物。
伏見鹿戴上手套,翻找了一會,從中找到了一些細小的零件。他將其攤在手心,搓掉表面的灰燼和黑色膠狀物,依稀能看清是銅質的金屬軸、一小段金屬條和金屬滑輪。
這什麼玩意?伏見鹿在腦海裡檢索了一下,把生活中的常用物品和這些零件一一對比。還沒等他想明白,前院傳來汽車剎車的聲音,他在草叢裡抬頭,往柵欄外瞥了一眼,正好瞧見宮崎梔子下車。
他回想起上次不好的催眠體驗,又低下了頭,假裝沒看到宮崎梔子,繼續研究手裡的零件。
唔,真的好眼熟……
伏見鹿用手指捏住一塊零件,對著陽光,眯著眼睛打量,思忖良久,總算想起這是什麼東西的零件了。
金屬軸應該是磁帶的軸心,一部分專業盤式磁帶內,會配有金屬導帶柱和滑輪,分別是金屬條和金屬滑輪。
這些小零件都是銅質的,燃點比塑膠更高,所以才會儲存下來。
伏見鹿把這些金屬零碎倒進塑膠袋,權當取證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西野冬奈聽到的喪屍嚎叫,很有可能是錄音。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名‘客人’播放了催眠磁帶,讓西野兄妹出現了種種幻視和幻聽。
忙活半天,也算是有所收穫,伏見鹿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打算回地下室跟源玉子匯合。
後門上了鎖,估計西野冬奈回家時,順手反鎖了房門。伏見鹿手上沒工具,不方便撬鎖,只好繞回前門,路過柵欄外的轎車時,他注意到車窗玻璃都貼著防窺膜。
1990年日本剛引進第三代金屬反光膜,即單向透視的防窺膜,其面世不超過三年,馬路上基本見不到貼防窺膜的轎車。
此外,根據日本法規,主駕駛和副駕駛車窗禁止貼膜,但後排車窗允許貼上任何型別的薄膜——這輛車明顯違反法規,主駕駛和副駕駛的車窗都貼了深色車膜。
看得出來,宮崎梔子不希望被窺視。可伏見鹿就是這麼賤,如果車玻璃透明可視,那他根本不會多看一眼;但如果貼了防窺膜,他高低得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當然,他並不會專門撬開別人的車門,就為了看一眼車裡有什麼東西,這種程度的好奇,頂多讓他多走一步路,繞到車前窗看一眼——但凡要多走兩步路,伏見鹿都懶得犯這個賤。
就是多看了這麼一眼,讓伏見鹿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透過車前窗玻璃,能看到後座上有個擔架,考慮到宮崎梔子算是醫生,出診可能需要抬患者,車後座放擔架還說得過去……但為什麼擔架上還有麻袋?
伏見鹿又繞回後側車窗,雙手遮擋住光線,把臉貼在玻璃上,發現後座地面還放著幾個液壓金屬罐,上面貼著英文字母的標籤,大概是類似乙醚的化學氣體。
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不至於這麼大陣仗吧?
伏見鹿心中疑竇四起,再次聯想到藤原譽和吉川莉緒的談話錄音帶,又想起風間拓齋的催眠錄音帶,二者都是同一專業品牌的錄音來,還有宮崎梔子反常的技能等級,以及她始終沒表現出來的惡癖……要說都是巧合的話,未免有太多巧合了。
伏見鹿向來是把人往壞處想,此時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攥緊了手中的水果刀,解開領口襯衫兩粒釦子,雙腳蹭掉皮鞋,赤腳輕輕地踩在玄關地板上,無聲地靠近地下室入口。
地板門依舊一片漆黑。
他彎腰趴下,把耳朵貼在地板上,底下格外安靜,心底頓時一沉,當即翻身跳了進去,像貓一樣躍過樓梯,穩穩落下。
粉色翻蓋小手機正亮著手電筒,照亮了地下室一角。
伏見鹿目光掃視,發現源玉子還坐在床邊,捏著小手機,保持著跟西野冬奈談話的姿勢;而西野冬奈依舊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出來。
他快速回頭,總算找到了宮崎梔子,後者站在地下室角落,踮著腳尖,似乎在從架子上拿什麼東西。
“玉子?”
伏見鹿試著輕聲喊道:“隊長?”
源玉子回過頭,見他緊張兮兮的,下意識詢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伏見鹿鬆了口氣,但依舊沒有放鬆警戒,他伸手去拽源玉子胳膊,試圖帶源玉子離開地下室:“跟我過來一下。”
源玉子只覺得莫名其妙,她跟著起身,想聽聽伏見隊員有什麼高論,沒準笨蛋隊員靈光一閃,給了隊長啟發,讓她能夠一舉偵破此案……
她還沒挪步,另一隻手也被拽住了。
源玉子和伏見鹿同時低頭看去,只見西野冬奈從被子裡伸出小手,拽住了她的袖口,小聲說道:“別走……我有件事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什麼?”
源玉子一愣,她好奇心向來很強,更何況西野冬奈是重要人證,所有證言和口供都很重要,是他們偵破此案的突破口,不可不聽。
西野冬奈招了招手,她的眼睛藏在被子裡,折射著手電筒的燈光。
源玉子彎下腰,伏見鹿也跟著側目,只見西野冬奈湊到源玉子耳邊,輕聲說道:“你們背後的那個女人……”
“就是那位客人。”
伏見鹿悚然一驚,他猛地回過頭,只聽黑暗中傳來一聲脆響,手機燈光驟然熄滅,黑暗籠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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