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代歸來的朱元璋

第85章 預判了你所有的預判

“你說的啥?再與我說一遍!”

李善長的心頭突的一跳,猛然的起身,身子前傾,臉幾乎都要懟到前來稟告之人的臉上了!他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說出來的話又急又衝,以至於都變了一些腔調。

哪裡還有絲毫方才和李琪說話時的那份淡然,與智珠在握?原本那如豆的燭火,極限閃動了幾下後都要挺過來,繼續大放光明瞭。

可此時,被李善長這猛然起身所帶動的風這麼一吹,再也堅持不住,徹底熄滅。

房間之中,一下子陷入到黑暗裡。

蠟燭熄滅後產生的青煙無聲升起,不太好聞的油脂燃燒的味道,也隨之瀰漫,鑽入人的鼻腔。

但這個時候,包括聽到動靜連忙折返回來、一向怕黑的李琪,都沒有絲毫想要將這蠟燭給點燃的意思。

全部的心神,都被此人所說的,那不亞於石破天驚的訊息給佔據了!

讓他們一時間,根本就來不及去考慮別的。

“老爺,是……是錦衣衛突然出動,大舉拿人,捉拿的都是那些地方上來報稅的官員。”

來人不敢怠慢,忙又把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

說這話時,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一方面是這個訊息,確實足夠駭人聽聞,另外一方面,則是有被自家老爺此時的反應給嚇到。

要知道,哪怕是之前中都城時,皇帝突然間對自己家老爺說,他有兒子提前來到了中都城。

且隨後帶著自家老爺從那勞役群裡,把三位王爺給撈出來,自己家老爺的反應都沒有此時大。

李善長再次確認這訊息,呼吸都不自覺粗重了,並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這個訊息著實太過於猝然,也太過於讓人吃驚和難以接受了!皇帝他怎麼敢?!

明明自己這次打到了皇帝的七寸上!明明皇帝面對自己的這種無解的攻勢,只能低頭服軟,且也已經向自己低頭服軟了。

可怎麼現在,卻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眩暈和極度的驚怒交加之下,他心裡也瞬間意識,自己被朱元璋戲耍了!

之前讓自己主持朱老四婚禮的邀請,以及朱元璋和馬大腳兩人在坤寧宮設宴招待自己,都不是真的向自己服軟。

而是為了麻痺自己。

讓自己放鬆警惕,再突然出手。

原來,在這件事上,居然是自己兒子一直看的非常準確,是自己這個當爹的人看走眼了。

朱元璋他居然真敢這般做!火摺子被吹亮,蠟燭被管家點燃,驅散了黑暗。

但是卻驅散不了這滿屋子說不盡的恐慌、驚怒等諸多情緒交織的壓抑氛圍。

重現光明的房間裡,李善長的目光和自己兒子交匯,看出了自己兒子那滿心的驚慌,以及有著無數話要說的樣子。

這讓李善長越發的心慌,面龐都禁不住的為之發燙。

只是短短的對視,他就移開了目光。

這是多年一來,他第一次在和自己兒子的對視裡,主動移開目光。

燭火搖曳之下,將他的一張臉照的陰晴不定。

努力壓下那種,丟人丟到兒子這裡的,極度難堪情緒。

李善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別去想其餘有的沒的。

此時最重要的,是把全部的心神,都給放到這件事情本身上。

必須趕緊做的相應的決斷,來應對這次的突發情況。

但想要做出正確的、行之有效的決斷,就得先弄明白了皇帝這樣做的意圖,和底氣。

也正是因此,李善長現在是越想越茫然。

因為他看不到朱元璋這樣做的底氣,以及真正的意圖。

自己帶著各地官府對抗朝廷,朱元璋對這些地方官員沒有什麼什麼好感,想要殺之而後快,這點李善長是能理解的。

可哪怕是現在去看,李善長也依然覺得朱元璋只能忍氣吞聲,不可能做出這等事。

因為這些地方上的眾稅官,根本就沒有做什麼錯事,也沒有什麼可以被朱元璋抓到的,那種極其嚴重的把柄。

就算是朱元璋想要懲治人,也得找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罪名,不然不足以服眾。

尤其是現在,突然間這般大的動作,一次性針對這麼多人。

要是沒有確切的罪證,接下來他就等著自己帶人,和他死抗到底吧!

等著天下發生巨大動盪吧!朱元璋不是這種人。

他既然敢這麼大張旗鼓的行動,肯定找到了一擊致命的機會。

這些各地來的稅官,肯定會有什麼大把柄落入到了皇帝手中。

可是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個把柄是什麼。

這些稅官們的作為,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啊!李善長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腦袋都快要炸了。

看不透的皇帝的真實意圖,他這裡就不好做出相應的應對辦法。

不然,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讓自己這裡的所有努力,都恰恰落入到皇帝的謀算之中。

李善長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慧不夠用了。

對於他這種長期處於高位,手握大權之人而言,這種完全不受控制的局勢變化,最是讓他難受。

也是在這等時刻,再度有人匆匆前來稟告,說是丞相胡惟庸前來求見。

“立刻讓他進來!”

已經沉默了好一陣兒,因為劇烈的思考,導致額頭上冒汗的李善長,立刻給出回應。

說罷這話後,他立刻走出書房,親自朝外面迎去。

以往,李善長見胡惟庸向來都是架子特別大,在房間內坐著,等胡惟庸前來見自己。

此時居然破天荒的出去迎接。

從這裡就能看的出來,李善長此時已被朱元璋這出人預料的一擊,給整的陣腳大亂。

……

“恩相,不好了,皇帝那裡突然有了大動作!錦衣衛大……大量出動,四處拿人!

針對那些地方報稅官員下的手。

學生得到訊息就往恩相這裡趕!”

胡惟庸將看到李善長親自出來迎接自己的暗爽壓下,帶著一些急切的出聲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胡相你知道錦衣衛動手針對的是啥不?”

李善長對胡惟庸的稱呼,不自覺地就從小胡,變成了胡相。

胡惟庸留意到了這個變化,心中更爽,但表面卻越發的滴水不漏。

他湊近李善長,壓低聲音道:“恩相,說是主要針對空印文書去的。

任何被搜查到攜帶有空印文書的人,全都逮捕帶走。”

轟!胡惟庸壓低聲音說出來的話,像是平地驚雷,直接就將李善長給驚的身子為之晃了晃。

先前所有的疑惑不解,在此時都消失不見。

被諸多的錯愕與驚恐所取代。

居然是針對空印文書去的!這種帶著空印文書來京師對賬的事,從元朝就有了。

這麼一個優良傳統,這眾多從元朝走來的官員們,自然將之給繼承了個十足十。

再加上皇帝對稅收等涉及到錢財的事情,並不怎麼了解,這些年來都這樣過來了,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事。

以至於許多人都習以為常了。

就算是李善長也一樣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李善長在此之前,得知了皇帝突然對眾多報稅之人下手,卻死活想不到皇帝為什麼這般做的原因。

還是那句話,很多事不上秤輕飄飄不足四兩,可一旦上了秤,千斤都壓不住。

“恩相,您得趕緊想想辦法,皇帝這次來者不善,不想出一些好辦法來應對,只怕局面不是太好。”

胡惟庸再邊上出聲催促,聲音裡帶著適當的著急。

一副全心全意,為李善長著想的模樣。

李善長到底是從亂世裡走過來,且一直大大權在握的人。

明白了皇帝的目的,雖然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的慌了神,但還是馬上就做出了決斷。

“立刻想辦法緊急傳遞訊息,讓那些還沒有被查到的人,趕緊把手裡的空印文書給銷燬!”

李善長聲音又急又衝的下令。

“給唐勝宗,陸仲亨,費聚,趙庸,吳良等人傳訊,讓他們想辦法制造出來些事情,拖延錦衣衛拿人的速度!”

“恩相,學生來的時候,街道之上多處地方都已設卡。

想要傳訊並不容易。

別讓他們被錦衣衛的人給捉拿了。”

胡惟庸小心提醒。

李善長點頭表示明白。

看著那在自己命令下達之後,迅速執行命令的人,李善長心中的焦慮,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要是胡惟庸能早過來半個時辰,自己下達這樣的命令,還能挽回很多人。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只能說效果聊勝於無。

“胡相,你可有什麼好辦法教我?”

李善長也不拿架子了,望著胡惟庸詢問。

胡惟庸搖頭:“恩相,您還是叫我小胡吧,在您跟前,我永遠是您的學生。

這……這事發突然,學生完全沒有想到,皇帝下手竟這般狠!

說翻臉就翻臉。

又有空印文書在,這事著實不好辦。

現在只能是這樣了,恩相你的應對辦法就很好。

等到朝堂之上,學生會和皇帝據理力爭,堅定的站在恩相,站在百官這邊!”

說完這些後,他想了一下,望著李善長道:“要不……恩相您去見一下劉伯溫,讓劉伯溫在這件事上也出一份力?

他要是肯幫忙,想來會有很大回旋的餘地。”

“他不會幫忙的。”

李善長果斷搖頭。

“劉伯溫現在不知道被皇帝灌了什麼迷魂湯,心向著皇帝了。

連君與士大夫共天下都不追求了。

這傢伙一向和咱們不對付,這時候見到咱們落難,不跟著落井下石,就已經極其難得了。

又怎麼可能會伸出援手?”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都不追求了嗎?

胡惟庸聞言愣了一下。

但還是很快開了口:“恩相,現在事情不一樣,江浙一代眾多報稅的官員,也同樣被皇帝一股腦的抓捕。

江浙黨人以劉伯溫為首。

此時發生這等事情,劉伯溫也一樣坐不住。

休想置身事外。

真要什麼都不管,他今後再想讓眾多江浙出身的人聽他的話,可就不容易了。

人心散了,就不好號令了。”

李善長聞言,沉默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前些日子,劉伯溫前來自己這裡後發生的事,他沒法和胡惟庸多講。

劉伯溫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幫忙的。

而他,同樣也丟不起這個人!

“你立刻讓戶部的那些人,趕緊收拾爛攤子,把屁股給擦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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