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神墟

第202章 混沌迷霧

通道閉合的瞬間,是絕對的靜。

不是無聲的靜,而是連“聲音”這個概念都被抽離的絕對虛無。石峰感到自己在被剝離,一層層,先是血肉,再是骨骼,然後是意識,最後連“我是石峰”這個最基礎的自我認知都開始模糊、融化,像一滴墨落入無邊無際的水中。

只有掌心那點空白圓點還保留著一絲觸感——冰涼的、不帶任何屬性的、純粹“存在”的觸感。它像一枚錨,釘在他即將潰散的意識裡,用那點微不足道的“空白”,對抗著這片混沌迷霧的“萬色同化”。

沈月在哪裡?林丹最後的意志是否還在?剛才那隻巨手、那塊完整的畸變協議晶體、系統投放的“邏輯終癌幼生體”——這些念頭在他意識中急速閃過,然後被迷霧吞噬,如同石子投入泥沼,連漣漪都無法激起。

他“沉”了下去。

不是墜落,更像是溶解。混沌迷霧包裹著他,每一縷霧氣都蘊含著一種“可能性”——有的是從未誕生的文明,有的是被中斷的大道,有的是某個生命在關鍵時刻做出了不同選擇而產生的平行現實。億萬種可能性在此交匯、碰撞、湮滅、重生,形成這片永不停歇的混沌之海。

石峰的意識被撕扯成億萬份,每一份都在體驗一種不同的人生。

他“成為”了一個在鐵原星平凡終老的礦工,從未見過星空,在礦井坍塌的黑暗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成為”了青陽宗的大師兄王浩,溫潤如玉的表象下,暗影殿堂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燃燒,最終在一次任務中背叛了所有人,站在屍山血海上仰天狂笑。

了沈月家族中的一名護衛,在滅族之夜血戰至死,看著年幼的沈月被族人用最後的力量傳送離開,眼中映著燃燒的祖宅和敵人冰冷的面具。

他“成為”了十二混沌道祖中的一位,在邏輯深海中被系統鎖鏈貫穿,感受著自身“可能性”被一點點抽離,餵養那顆暗金色的巨卵,永恆的囚禁中只剩下無力的憤怒。

每一個“可能性”都無比真實,每一次“人生”都帶著完整的記憶、情感、乃至死亡時的痛楚與遺憾。億萬次人生在瞬間沖刷而過,石峰的意識像一塊被億萬種顏料反覆塗抹的畫布,最初的底色正在迅速消失。

我是誰?

我是石峰。

不,我是王浩。

不,我是道祖。

不,我是那個死在礦井裡的礦工。

不……我誰都是,又誰都不是。

我只是……一片混沌。

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剎那——

掌心那點空白圓點,突然爆發了。

不是光芒的爆發,而是“空白”的爆發。

它像一塊橡皮擦,開始瘋狂擦拭那些強行烙印在石峰意識中的“可能性”。礦工的記憶被擦去,王浩的瘋狂被抹除,護衛的悲壯被清除,道祖的囚禁被抹平……

不是刪除,而是“還原”。

將這些“可能性”還原成它們最初的狀態——未發生的、未定義的、純粹的“可能性”本身,然後……吸收。

空白圓點在壯大。

從針尖大小,擴大到米粒,再到指甲蓋。

它像一頭飢餓的幼獸,瘋狂吞噬著混沌迷霧中那些無主的“可能性”。每吞噬一種,圓點內部就多出一縷微弱的、難以形容的“色彩”——那不是真正的顏色,而是某種“存在趨向性”的具現。

當圓點壯大到鴿蛋大小時,它突然停止了吞噬。

然後,它開始“編織”。

以石峰殘存的意識為核心,以吞噬來的億萬種“可能性”為材料,開始重新編織一個……新的“石峰”。

不是恢復原來的樣子。

而是……用這些“可能性”,重新定義“石峰”這個存在。

混沌迷霧被攪動了。

以石峰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迷霧中的“可能性”如同飛蛾撲火般湧向漩渦中心,被空白圓點吞噬、分解、重組。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直到某一刻——

石峰睜開了眼睛。

不是肉身的眼睛。

而是一個“存在”在混沌中重新確立自我認知的……覺醒。

他“看”向四周。

混沌迷霧依舊翻湧,但在他眼中,已經不再是無序的混亂。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縷霧氣所代表的“可能性”型別,能感知到它們之間的衝突與共鳴,甚至能隱約預判它們碰撞後可能產生的新的“變數”。

他抬起“手”。

不是實體的手,而是一團由億萬種“可能性”凝聚而成的、介於虛實之間的……概念集合。

他心念微動。

這團概念集合開始變化。

時而化作混沌星刃的形態,刀身上流淌的不再是三種顏色的光,而是無數細微的、閃爍不定的“可能性”碎片。

時而化作沈月的星光虛影,但那星光中蘊含的法則更加複雜,既有星辰聖體的秩序,又融入了某種從未有過的“變數”。

時而甚至化作林丹的丹爐烙印,丹爐中燃燒的火焰,是各種“未完成之道”的可能性餘燼。

他掌握了某種……權能。

不是“定義”權能——那是超脫火種的核心,是系統秩序側的產物。

也不是“混亂”權能——那是畸變協議的本質,是系統錯誤側的極端。

而是……

“編織”權能。

以“可能性”為線,編織存在,編織現實,編織……未來。

他是這片混沌迷霧中,第一個真正“醒來”,並且掌握了主動權的……存在。

“沈月……”

他開口,不是聲音,而是以“編織”權能,在混沌中“定義”出“沈月”這個概念,然後以此為引,搜尋她的蹤跡。

億萬種可能性從他周身流過。

他看到了無數個沈月——有的已經徹底迷失,化作了迷霧的一部分;有的還在苦苦支撐,星光黯淡如風中殘燭;有的甚至已經“成為”了別的存在,接受了某種可能性的同化。

但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那個沈月。

他認識的沈月,是獨一無二的,是由一系列特定選擇、特定經歷塑造出來的“真實”。而在這片混沌迷霧中,所有的“沈月”都只是……可能性之一。

除非……

石峰想到了什麼。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裡,空白圓點已經壯大到了拳頭大小,像一個微型的、不斷旋轉的混沌漩渦。

他將意識沉入圓點深處。

在那片由他重新編織的自我意識的核心處,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不是實體,而是一段……印記。

一段由星辰聖體的秩序法則、與他共同經歷的記憶、以及某種更加深刻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情感聯絡,共同構成的印記。

這段印記不屬於任何“可能性”。

它屬於……真實。

是真實世界中,沈月留在他生命中的……痕跡。

石峰握緊了那團概念集合的手。

他以那段印記為“線”,以“編織”權能為“針”,開始在混沌迷霧中……“打撈”。

不是打撈某個具體的沈月。

而是打撈那個“真實”的、由特定經歷塑造的沈月,所對應的……獨一無二的“可能性”。

這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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