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星骸漂流

黑暗。

並非祭壇星空那種蘊含生機的靜謐，而是絕對的、虛無的、連自我感知都要被吞噬的極致黑暗。

石峰的意識，便在這片無垠的黑暗中沉浮。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只有沈月最後化作燃燒流星，撞向寂滅之源時，那決絕而悽美的畫面，如同永恆的烙印，在他瀕臨破碎的識海中反覆回放。

每一幀畫面，都帶來靈魂被撕裂的劇痛。

他試圖吶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試圖掙扎，卻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唯有識海中，那一大一小兩塊環繞飛行的黑色斷刃碎片，散發著微弱的、穩定的混沌光暈，如同兩盞不滅的孤燈，牢牢守護著他最後一點真靈不昧。

它們似乎也沉浸在一種悲慟中，傳遞來陣陣嗚咽般的波動，與石峰的悲傷共鳴。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

一點微弱的光，刺破了永恆的黑暗。

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震盪和失重感！彷彿從萬丈高空墜落！

“砰！”

沉重的撞擊感傳來，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真實的痛楚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反而讓石峰近乎麻木的意識清醒了一絲。

他艱難地、一點點地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首先感受到的是無處不在的劇痛，尤其是胸口，彷彿被整個碾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那是強行引動星辰祭壇和承受寂滅意志衝擊的後遺症。但奇怪的是，體內原本狂暴衝突的混沌之力與殘留的寂滅之力，此刻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衡，或者說……僵持。它們以那兩塊斷刃碎片為核心，形成了一個脆弱而危險的漩渦，勉強維持著他的生機。

他睜開眼，視線模糊了許久才逐漸清晰。

入目所及，並非預想中的冰冷星空，也不是歸寂之地的暗紫，而是一片……殘破的金屬穹頂。

他正躺在一堆柔軟的、不知名的纖維織物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機油味、能量回路過載的焦糊味，以及一種宇宙塵埃特有的清冷氣息。

這是一處……封閉的艙室？

他掙扎著想坐起，卻牽動了全身傷勢，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溢位一縷暗紅色的血跡。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