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茫茫然一夜過去,翌日,何耀宗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起床一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
“細偉!”
習慣性的喊了一聲,早已在外邊等候多時的細偉當即應聲。
“耀哥,今晚早茶錢我看就給你省了,有人在樓下等你,話要請你去尖沙咀吃餐啊!”
何耀宗抓起衣服套上,隨後開啟了房門。
“誰大清早的跑過來,要請我吃餐?”
“華盛地產的湯朱迪小姐啊,耀哥,什麼時候也傳我幾招,去勾這種人靚條順的富婆。”
看得出來,細偉著實是饞地緊,不似在和自己開玩笑。
何耀宗當即一巴掌拍在他的頭頂。
“等你下輩子投個好胎,讓你老母給你生的更加靚仔一點,什麼時候我再教你去勾女!
你痴咗線了,這麼大個老闆過來,點解不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細偉捂著腦袋,委屈巴巴的答道。
“你說過你有起床氣嘛,誰敢在你睡覺的時候吵你?”
“那還傻站著幹什麼?請人上來啊!”
踏踏踏——
在何耀宗漱口的時候,湯朱迪踏著一雙黑色恨天高,進入了房間。
環視了一眼四周的空間,湯朱迪不禁蹙眉。
“何耀宗,平時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咕嘟咕嘟——
將漱口水吐在面盆裡,何耀宗又拿起毛巾擦了擦嘴。
轉身望了眼湯朱迪,何耀宗笑道。
“朱迪姐,我要是華盛地產的老闆,我也不鐘意住在這種地方。
不過這地方空間雖然狹隘了點,勝在還算乾淨。
怎麼,大清早找我,有何貴幹?”
湯朱迪又左顧右盼了一圈,最後選擇在何耀宗的那張床上坐下。
問何耀宗要了個火點燃了一支女士香菸,她性感地嘴唇吧嗒一聲,吐出一縷細長的煙霧。
顯然她是有難言之隱,不知道如何開口。
何耀宗也沒有追問,只是接過湯朱迪遞來的火機,也拉條椅子坐在她對面。
靜待他把思路捋清楚先。
“何耀宗,九龍城寨那邊的地皮收購事宜,可能要擱置一下了。”
“為什麼?”
“有兩個原因,一,橫在東城區中間那塊地皮,已經快被霍氏銀行那邊談妥了。
霍兆堂確實是要把這塊地獻給李大公子,如果我們此時貿然收地,到時候被圍獵的就是我們。
以華盛地產的資產,是打不過李家這尊龐然大物的!”
何耀宗只是淺笑一聲:“那塊地快被霍兆堂談妥了,那就是還沒談妥了?這件事情努努力還有希望嘛,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第二個原因是華盛地產的資金被王百萬給下達了限令。
他以華盛集團主席的名義,鎖定了地產部門的大部分資金。
如果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既要去樂富邨那邊修建安置房,又要從狄秋手裡拿地,所需要的資金至少都是五個億起步!我一時半會,可能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了!”
何耀宗有些不解。
“朱迪姐,你老公怕不是個傻佬!
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他不知道這筆買賣是穩賺不賠的?”
“他當然知道!”
湯朱迪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旋即說道。
“我和王百萬結婚這麼多年,一直是貌合神離。
近兩年的關係是越鬧越僵,現在我和他之間是彼此不信任,這次他之所以對華盛地產的資金鍊下手,就是為了逼我簽訂一份財產分配協議。”
何耀宗摸了摸鼻子,這婚後分家產鬧起來的他倒是見過不少。
婚內就做財產分配協議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湯朱迪和王百萬的婚姻,確實早已是徒有其表了。
“做什麼財產分配協議?”
“呵呵!”
湯朱迪自嘲的笑了一聲。
“他那份協議有夠離譜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如果我死了之後,我名下的財產要盡歸他所有。
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財產卻悉數捐給社會服務聯會。
這些年他在外邊花天酒地,集團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也許是出於對我的忌憚,不然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會想出這種惡毒的協議!
好歹夫妻一場,說出來真是好笑!”
何耀宗皺了皺眉:“那朱迪姐,你該不會傻乎乎把這份合同給簽了吧?”
“不籤!怎麼可能去籤!”
“不籤就對了。”
何耀宗打了個哈哈,繼而笑道。
“我怎麼感覺……我們像是姦夫淫夫聚在一起,合起夥來商量謀害親夫的事情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湯朱迪瞪了何耀宗一眼,但神色也跟著略顯輕鬆。
“我倒是覺得王百萬在外面和別人做了姦夫淫夫,合起夥來算計我!要不然這種協議他是怎麼想出來的,這些可都是公司的錢。
他也不想想,沒有我打理著公司,這些年他哪來這麼多錢在外邊瀟灑快活?”
對於湯朱迪遇到的這兩個難題,何耀宗是一點都不擔心。
霍兆堂那邊就不說了,現在邱剛敖這些人正在緊鑼密鼓操辦他的後事。
而王百萬這邊,面對這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男人,何耀宗本就對他沒有任何興趣。
湯朱迪只要耐心等下去就好了。
等到程文靜這個病嬌出手,自然會替她剷除掉這個反目成仇的丈夫。
不過現在這傢伙居然敢在關鍵時候跳出來擋自己的財路?
何耀宗就不得不考慮,是不是該給程文靜那邊添一把火了。
“朱迪姐,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接著想想辦法把橫在中間的那塊公地拿下來。
我現在就可以和你承諾,我在東城區的那些地契,始終留給華盛地產。
如果你實在是不放心,現在就可以安排人去擬好合同,我們簽字蓋章,這樣大家心裡都有底!”
湯朱迪眉目流轉,深深地看了眼何耀宗。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我倒是無所謂,就怕到時候資金鍊真的被人卡死了,你那些地也要爛在手中。”
“交人交心,再說除了華盛地產,我也沒有更好的合作物件了。
不如陪你賭這一次,贏了,就大富大貴!”
凝望何耀宗清澈的眼神,湯朱迪咬緊了嘴唇。
“好!既然你這麼信我,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喂,聊點輕鬆的吧,有沒有試過almas的魚子醬?
尖沙咀的paul bocuse餐廳有售,味道很正的!”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能陪朱迪姐這種妙人吃餐,讓我去吃魚鱗我都願意啊!”
……
尖沙咀,紅磡環海線,一家濱海法國餐廳。
隨著優雅的小提琴曲響起,何耀宗靠在落地窗旁邊,遙望遠處的藍天白雲,碧海生波。
這裡是肥鄧做夢都想打回來的地方。
自港島開埠以來,對於社團人士而言,尖沙咀一直是讓人神往的風雲地,龍虎地!
無他,這裡有碼頭,早期社團要養活這麼多苦力,全憑碼頭。
撈家要從從海里上貨,也需要碼頭。
時過境遷,社團生財的方式早已經變得五花八門。
但走粉的撈家,卻一直要堅守在這塊陣地。
小小的尖沙咀,這幾年來聚散了不知道多少個字頭。
十家字頭裡邊,就有八個是走粉的……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一下。”
一個服務生端來一個精密的珠寶秤,擺到了桌子上。
隨後從一旁的餐車上取出一罐小小的魚子醬,又拿起一柄金光閃閃的啟瓶器,起開了那盒封好的魚子醬。
隨後拿出一個金勺子,小心翼翼地將罐子裡的魚子醬往珠寶秤上撥去。
似乎想起了什麼,何耀宗不禁嗤笑一聲。
不過他沒有託大,反倒是湯朱迪開口了。
“不用秤了,整罐都留在這裡吧。”
取過那盒魚子醬,打發走陪桌的侍應。
湯朱迪親自起身,拿起勺子給何耀宗的盤子裡撥了大半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