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貿然向自己打聽去軍情六處遠東科的情報來了,豈不是要把自己又捲入一場遠離多年的政治風暴之中?顏雄是打心眼裡抗拒回答這個問題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惹了閆潤禮這個保護傘不快,他能不能在泰國安享晚年,還是個未知數……
閆潤禮看出了顏雄的顧慮,當即開口。
“顏探長不必多慮,我朋友也只是想佐證一些事情罷了。
如果你實在是有什麼苦衷,相信我朋友也能理解的!”
顏雄悠悠嘆了口氣。
“其實閆先生現在就可以轉告你的朋友,確有此事!
只是勞煩閆先生轉告一下那個後生,我顏雄老了,蛋散啦!
當年都沒資格鬥得過鬼佬,現在就更加沒膽去和鬼佬接招。
軍情六處的其他事情我就一概不知!”
閆潤禮不禁皺眉:“細節方面,顏探長也不方便透露嗎?”
“念在這麼多年的交情,閆先生高抬貴手,放過一條生路吧!”
閆潤禮望著顏雄,發現他只是苦笑。
殊不知這顏雄不僅是在笑自己的無奈,也在笑命運的顛沛流離。
想當年他在港島任華探長的時候,手底下幾千偵緝隊的便衣,除了呂樂,在港島他誰都不放在眼裡。
像閆潤禮這種所謂的黑道大佬,連見面陪自己飲杯茶的資格都沒有。
今番卻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委曲求全求對方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真是時也命也!
見到顏雄不肯多說,閆潤禮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只是起身朝著顏雄微笑一下,對自己打擾他的休息表示抱歉,隨後便離開了顏雄的住處。
港島時間凌晨三點整,何耀宗收到了閆潤禮從泰國打來的電話。
在得知顏雄確實被馬丁勒索過之後,何耀宗當即對著電話講道。
“閆先生,聽說你積壓在非洲的那批軍火,直到現在還沒有出手出去?”
“唉!別說了何先生。
本以為可以指望美國佬幫我搞定那批軍火,沒想到美國這些軍火商比非洲軍閥更黑!
他們什麼都不做,開口就要一半的利潤,還讓我去幫他們聯絡毛熊那邊的軍火線路。
我就搞不懂了,一個美國軍火商,怎麼會想到去毛熊那邊進購軍火,這兩家不是死對頭嗎?還是美國的軍火不夠賣了?!”
何耀宗無心聽閆潤禮絮絮叨叨,只是丟擲了自己的條件。
“閆先生,你這件事情,我就打算幫你幫到底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如果你答應的話,以後說不定真的能在軍火生意上做出點什麼文章來!”
閆潤禮當即來了興趣:“何先生請明說!”
……
翌日清晨,何耀宗帶著邱剛敖來到酒窖,喚醒了還未睡醒的文嘉盛。
在文嘉盛一臉的疑惑中,何耀宗讓邱剛敖解開了綁縛他的繩索。
“何先生,您這是準備送我上路,還是……”
“回去吧,去向馬丁報道!”
“這……”
文嘉盛一時語塞,他不敢相信,何耀宗真的就這樣放過他了。
“不過我是有要求的,知道什麼叫做投名狀吧?”
文嘉盛咬了咬牙,隨後重重點了點頭。
但見何耀宗繼續說道:“你們的馬丁少校,並未放棄對我的刺殺。
很不巧,他派出的這些特工一個比一個白痴!有個叫貝恩.勞倫斯的少尉你應該認識吧?”
文嘉盛心中一驚,這個叫貝恩的人,就是跟著馬丁一起來到港島的隨行特工之一。
何耀宗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顯然馬丁身邊早已佈滿了何耀宗安排的眼線!
要知道遠東科雖然算不上軍情六處的精英單位,但其內部的特工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何耀宗究竟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馬丁給監視起來的呢?一想到這裡,文嘉盛對何耀宗的畏懼程度又加深了幾分。
但他卻是非常識趣地應道。
“何先生是讓我除掉貝恩嗎?”
“不然你覺得我該怎麼相信你呢?”
何耀宗指了指身前的邱剛敖,繼續說道。
“一會跟著你黃竹坑警校的師兄,去把這個叫貝恩的傢伙除掉。
在做事的過程中,他會告訴你後續該怎麼做的!
這是我給到你的唯一一次機會,名單拿到了,等過個幾年,興許我還能推薦你去保安局擔任安全顧問!”
……
上午十一點,太平山半山區,政治部某處秘密安全屋內。
馬丁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著最新的情報檔案。
他的臉色陰沉,顯然對最近幾次行動的失敗感到不滿。
尤其是一個小時前,有人過來向他通報,貝恩的行動失敗,在太平山腳下發現了其屍體之後,馬丁當即暴躁起來。
五分鐘前,貝恩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就是死於微量的蓖麻毒素,而這些毒素,本來是給何耀宗準備的。
“報告,文回來了。”
一名下屬推門而入,馬丁抬起頭,有些略顯意外。
“讓他進來。”
文嘉盛走進辦公室,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緊張。
“文,你消失了整整一天!能告訴我,這一整天的時間裡,你去哪裡了嗎?”
馬丁冷冷掃視了一眼其身上受刑的創口,當即在內心中將其劃入了不可信的名單裡邊。
文嘉盛深吸一口氣,坦然答道。
“sir,我被何耀宗的人給帶走了!”
馬丁瞳孔一縮:“什麼?!”
但文嘉盛的回答卻依舊鏗鏘有力:“他們的人對我進行了千方百計的折磨,但我始終沒有透露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好得很!”
馬丁當即冷笑一聲:“那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脫身的嗎?
何耀宗顧忌你的身份?還是你自己逃出來的?!”
“不是!我是利用當初在泰國獲取的一些無效情報,與何耀宗做了利益交換。”
“什麼情報?!”
馬丁的聲音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厲起來,一瞬間彷彿恢復成了昔日在訓練場,對著他們這群新丁頤指氣使的教官。
文嘉盛繃直身子,不卑不亢回應道。
“sir,當初你讓我去泰國執行一起清理任務,我正好搭上了一個泰國黑幫的頭目。
他手裡有軍火進購的渠道,我將這個情報推薦給了何耀宗,促成了他和泰國人達成了一筆價值兩千萬的生意。
嚴格來說,這也不算是和遠東科有關的情報!”
馬丁的目光變得更加嚴厲:“就因為一筆兩千萬的生意,他就把你給放了?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可笑了點嗎?何耀宗在銀礦灣的一起填海造地工程,簡直就是幾十個億!”
“sir,這兩千萬的單位是美金!而且這只是他與泰國人初步達成的合作!”
文嘉盛繼續回應道:“請原諒我有傷在身,無法用右手給您敬禮。
如果您覺得我背叛了組織,你現在就可以組織審判,我願意為自己任務失敗付出應有的代價!”
聽到文嘉盛這番說辭之後,馬丁的表情當即變得怪異了起來。
“文,你手上有這種渠道,為什麼不早說啊?這怎麼能算是沒價值的情報呢!”
馬丁嘴角已經不著痕跡露出一絲笑容,隨後起身,親自為文嘉盛拉過一條椅子。
“坐下說,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的這個泰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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