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舟原本扭曲的面容漸漸舒緩,臉上那駭人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輕,慢慢褪去。
然而,毒素豈是那麼容易被壓制的。
就在兩人以為危機暫時解除時,顧淮舟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他的雙手死死抓住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吼。
雲昭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她知道,這是毒素在垂死掙扎。
她沒有絲毫慌亂,雙手如蝴蝶穿花般在顧淮舟身上的穴位間快速遊走,不斷施針。
每一根銀針的刺入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道,有的輕如鴻毛,有的重若千鈞。
她的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滑落,打溼了衣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雲昭的動作卻越來越快,越來越精準。
她全神貫注,彷彿與周圍的世界隔絕,眼中只有顧淮舟和那些需要施針的穴位。
在她的努力下,顧淮舟的抽搐漸漸減弱,毒素的反抗也越來越無力。
終於,經過一番艱難的較量,毒素被成功控制下來,顧淮舟的身體緩緩放鬆。
臉上只剩下一片慘白,呼吸也逐漸平穩。
雲昭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將頭髮完全浸溼,貼在臉上。
但她的眼神中卻閃爍著堅定和欣慰的光芒。
這一場與死神的較量,她贏了。
在一旁幫不上忙的沈硯白此時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剛過去三十分鐘不到。
金屬錶盤折射著無影燈冷白的光,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錶鏈,發出細微的“咔嗒”聲。
這可以說是神醫也不為過了吧?
沈硯白的視線牢牢鎖在雲昭身上。
她還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沾血的碎髮黏在蒼白的額角。
可方才翻飛如蝶的雙手,竟能將瀕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寂寂無名,是其他人口中的陸家在鄉下找回來的真千金?
沈硯白的狐狸眼睛微微眯起,鏡片後的眸光愈發幽深。
作為醫學界出了名的“活體研究狂人”,此刻他看向雲昭的眼神裡,燃起更為濃厚、近乎偏執的探究欲。
那些行雲流水的針法,那神秘莫測的藥丸,都像是在他心上撓癢癢。
顧淮舟身體裡的毒素穩定了下來之後,雲昭撐著治療臺緩緩起身。
她的膝蓋在金屬臺邊緣撞出悶響,卻渾然不覺。
抬頭時,正對上沈硯白那彷彿要將她切片研究的熾熱眼神。
男人嘴角噙著標準的科研式微笑,金絲眼鏡泛著冷光,活脫脫像看到新奇標本的獵人。
雲昭此時是十分狼狽的,乾涸的血跡在綠色的襯衫上凝成詭異的暗褐色,髮梢還在往下滴著冷汗。
她扯松領口,露出半截泛著紅痕的脖頸,反而勾起唇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你把我的小藥丸拿去研究了?看出來什麼了?”
聲音沙啞,卻帶著洞悉一切的篤定。
沈硯白雙手插兜,邁著優雅的步子靠近,皮鞋踏在地面發出規律的聲響。
“你怎麼知道我拿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