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那模樣既可愛又滑稽。
就在這時,顧淮舟走進了會客廳。
他的目光瞬間被眼前的場景吸引。
只見雲昭原本素色的小裙子上已經沾上了不少汙漬,有漿糊的痕跡,還有一些顏料的斑點。
她的臉頰上也不小心染上了一點灰塵,頭髮也有些凌亂,幾縷髮絲垂落在臉頰旁。
可即便如此,她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別樣的魅力,那種專注認真的勁兒,讓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而他的爺爺,正站在雲昭身邊,興奮得像個孩子,不停地說著誇讚的話。
顧淮舟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眸色深沉。
雲昭,你到底是誰?
雲昭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恰好感覺到了顧淮舟的注視。
她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撞進了顧淮舟深邃的眼眸中。
那一刻,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雲昭看著顧淮舟那冷漠的臉,心中微微一顫。
她衝他淡淡一笑,眼睛微彎。
“顧先生。”
這個笑容很假,顧淮舟忽然蹙眉。
見過雲昭肆無忌憚的笑容之後,他忽然覺得這個笑容很刺眼。
顧淮舟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聲音依舊冷漠。
他邁步走到兩人身邊,目光落在《藥墨圖》上。
看著已經初見雛形的裝裱,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手藝精湛。
顧老爺子看到孫子回來,興奮地拉著他的胳膊說道。
“臭小子,你可算回來了!快看看,昭丫頭這裝裱手藝,簡直絕了!”
“我之前還發愁這畫怎麼裝裱,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心了!”
顧淮舟微微挑眉,語氣淡淡的。
“雲小姐的手藝,確實不錯。”
顧老爺子興奮得差點打翻茶盞,渾濁的眼珠卻精明地在兩人之間打轉。
“哪隻是不錯,連我書房裡那套乾隆年間的裝裱工具,都被她使喚出花來了!”
雲昭垂眸輕笑,指尖捏著金箔的動作未停。
漿糊還帶著溫熱,她屏息將金箔壓在宣和裱的接縫處,鑷子尖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餘光瞥見顧淮舟緩步靠近,黑色皮鞋踏在青磚上發出沉穩的聲響,像是某種無形的壓迫感步步緊逼。
“這金箔貼歪了。”
冷冽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開。
雲昭握鑷子的手猛地一頓,金箔邊緣果然出現了半毫米的錯位。
她咬著後槽牙轉身,正對上顧淮舟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雙眼裡淬著冰碴,卻又藏著幾分好笑。
“顧總眼神真好。”
她扯出個公式化的微笑。
“不過古董修復講究修舊如舊,刻意追求完美反倒破壞韻味。”
說著突然湊近,故意讓髮梢掃過他的領帶。
“就像顧總這領帶夾,鉑金鑲碎鑽,倒是襯得人……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