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雲昭沒有回答,只是轉身繼續向下走。
月白色的家居服在暮色中像一片輕盈的雲,每一步都踏得沉穩而堅定。
是真的完全不在意陸明珠會不會受刺激,自己滾下去。
“你站住!”
陸明珠突然尖叫起來,聲音裡帶著不甘的怨毒。
“雲昭你不能走!你還沒回答我!”
雲昭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要是沒事,那就讓開。”
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
“爸媽該等急了。”
陸明珠看著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些,心中的怨毒卻如藤蔓般瘋長。
她不甘心!
憑什麼雲昭總能如此從容?
憑什麼她精心策劃的一切都被輕易看穿?
“雲昭你給我站住!”
她在雲昭身後嘶吼,聲音因激動而變調。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吧,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滾出陸家!”
雲昭剛邁出兩級臺階,身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帶著皮鞋底刮擦大理石的刺耳聲響。
陸明珠幾乎是踉蹌著衝到她面前,胸口因劇烈喘息而起伏,額前的碎髮被冷汗黏在蒼白的面板上。
她的眼睛裡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光亮,混合著怨毒與孤注一擲的瘋狂。
雲昭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過於濃郁的香水味,此刻卻被冷汗浸得有些發酸。
“姐姐!”
這聲呼喊尖銳得如同指甲劃過玻璃,尾音帶著刻意拔高的顫抖。
陸明珠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收縮成針尖狀,死死盯著雲昭那雙沉靜無波的眼睛。
她似乎在那雙眼眸裡尋找一絲慌亂,卻只看到古井般的幽深。
那是一種看透了拙劣戲碼的漠然。
“你為什麼要推我?!”
話音未落,陸明珠的身體猛地向後倒去。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經過設計的僵硬感,脊背撞在冰涼的大理石扶手上時,發出一聲悶響。
裙襬如同破敗的蝶翼般揚起,高跟鞋的鞋跟在臺階邊緣磕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是身體與階梯碰撞的連續悶響。
她滾得並不快。
甚至能讓人看清每一級臺階如何硌過她的脊背,如何讓她的髮絲凌亂地散開。
如何讓她手腕在最後一級臺階處不自然地扭曲。
雲昭站在樓梯中段,雙手靜垂在身側,月白色的衣袖隨著她微微轉動的脖頸輕輕晃動。
她看著陸明珠像一袋被丟棄的破布般停在樓梯口,腳踝處的面板蹭破了一小塊。
然後緩慢又輕微的滲出幾點血珠。
陸明珠的尖叫在樓梯間炸開,那聲音糅合了疼痛、恐懼與一種詭異的興奮。
“啊——!疼……疼死我了!”
她蜷縮在地上,膝蓋頂住胸口,手腕以一個誇張的角度垂著。
眼睛卻透過指縫,偷偷望向樓梯上的雲昭。
最先被驚動的是李媽。
她端著剛切好的水果盤從走廊那頭跑過來,搪瓷盤在手裡晃得叮咚作響。
當看到蜷縮在樓梯口的陸明珠時,她手中的盤子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橙黃的哈密瓜塊滾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