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思椿搖了搖頭,道:
“他們若是鬧起來,第一個要被問罪的就是破胡。文書他簽了,洩露朝廷機密,以至於鮮卑士兵為亂,他又是管他們的主官,若是罰的重一點,殺頭都可能啊!”
賀拔嶽聽了,也不得不感嘆。
真tm陰啊!
“那該如何?”
“我們拿著這份文書去金鏞城,只要見到了秦王,那麼事情就有轉圜了。”
賀拔勝爬了起來,握住了斛思椿的手,道:
“都聽法壽的!”
——
金鏞城在內城西北角,為三連城,北依邙山,南臨皇城,又引谷水為護城河,導水入城為池,開十二門。
李爽正式入駐之後,將最北的甲城作為了起居之所,中間的乙城作為駐兵屯糧之所,最南的丙城則是天策府的官署和學士館所在。
金鏞城不大,呈目形,不過周圍的土地作為金鏞城的附屬土地,都被納入了管轄之中。
丙城就在內城之中,靠近皇城,兩人騎著馬,從內城街道上想要從南門進城。
金鏞城作為軍事堡壘,城牆走向設計得曲折,增加了敵軍攻城的難度,同時便於守軍交叉射擊。除此之外,城牆牆體很厚,最薄弱的牆體也有四五丈寬,厚的地方更是達到八九丈寬。
金鏞城南城牆設有四門,門寬近三丈,可並行戰車,城牆上還包了磚。
兩人想要進城時,卻發現城門口的守衛換了,都是契胡士兵。
斛思椿和賀拔勝都是北人,也在爾朱榮麾下待了許久,但對於契胡語也是一知半解。
一時間,他們根本聽不懂契胡士兵的解釋。想要強行闖進去,卻遭到了一眾契胡士兵的圍攻。
局面尷尬,正巧此時,侯景從城門口走了出來。
侯景一臉笑容,打了個招呼。
“丞相和太尉今日怎麼想到來這裡,有什麼公事麼?”
斛思椿抱著文書,問道:
“上將軍可知永濟渠一事?”
“啊?”侯景掏了掏耳朵,很大聲的說著,“最近有些耳背,丞相說什麼?”
“我說永濟渠!”
“什麼?”
斛思椿說的很大聲,侯景回答得更大聲。
斛思椿看著這幅場景,哪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哦!”
“秦王如何了?”
“大王病了,正休養,這段時日不能理事,若是有什麼事,就去皇宮找陛下吧!”
找陛下?
斛思椿的眼前,彷彿開了一扇新的門。
“多謝上將軍!”
侯景一副懵懂的狀態,掏了掏耳朵,道:
“怎麼又耳背了呢,該找個醫士看看了?”
斛思椿也不理會侯景了,拉著賀拔勝就去了皇宮。
……
皇宮離金鏞城不遠,就隔了一座裡坊。
不過此時這座裡坊也被納入了金鏞城的附屬建築之中,也可以說,皇宮就在天策府隔壁。
斛思椿和賀拔勝要見元寶炬就容易多了。
當了皇帝的元寶炬整日裡也沒有多少政務要處置,除了每月月初、月中在太極殿的大朝會露下臉之外,平日裡連顯陽殿都不怎麼待,一心撲在後宮之中。
洛陽皇宮的後宮建得極致奢華,雖然一度遭受到破壞,妃嬪宮女遭到爾朱氏淫辱,東西也被搶了不少,不過此刻已然恢復了過往的樣子,該修補都在修補之中。
作為洛陽城重建工程總指揮的斛思椿,對此很清楚。
元寶炬正在九龍殿之中,和一眾后妃嬉鬧。
見兩人走了進來,元寶炬紅撲撲的臉上,充滿了喜意,問道:
“兩位卿家來此何事?”
雖然都知道眼前這位皇帝是傀儡,然而斛思椿還是極盡諂媚之色。
“陛下,臣此來是看看陛下還有什麼所需麼?”
“朕是個簡樸之人,四季常服不過八套,不是那些窮奢極欲的君王。”
元寶炬表完了態之後,斛思椿道了一聲。
“陛下真乃明君也!”
元寶炬點了點頭,坐在了地上,道:
“其他的還好,就是冰井裡面的冰快沒了,該重新採集一批了,酒窖裡的葡萄酒也快喝光了,是時候採買了,獸欄之中的牲畜再添點,御菜園中種些時興的果蔬,最好重新找個廚子,還有,是不是該選些宮女填充後宮呢?”
賀拔勝在旁看著,心中震驚。
賀拔勝本以為元寶炬當這個傀儡皇帝會很不快樂,然而事實上,元寶炬的快樂他想象不到。
斛思椿一一答應了,然後從袖子掏出文書,道:
“陛下,如今漕運壅塞,輸運糧草,日費千金,為示新朝氣象,是否開通一條新的運河,連通河北,以保證漕糧運輸呢?”
元寶炬問道:
“要花很多錢糧麼?”
“不用花多少錢糧,洛陽如今的儲備足夠支用,沿途要麼是天然水系,要麼是歷代開鑿的水渠,大部分都是故有水道。”
“那偏勞百姓麼?”
“大部分勞役可呼叫罪俘,不需要徵調多少民力。”
元寶炬問完了前面兩個不怎麼重要的問題後,問出了他最為在意的問題。
“你們問過了秦王沒有?”
“還未曾,不過聽聞秦王近日微恙,暫時不理事。此等事,想來秦王也不會有異議。”
元寶炬聽完,揮了揮手,道:
“那就去做唄!”
“臣等領命!”
斛思椿和賀拔勝走出了宮殿,身後還有元寶炬和后妃的嬉鬧聲。
“法壽,我們找他有什麼用?”
斛思椿嘆了口氣,道:
“不找他,捱罵的就是我們;找了他,捱罵的就是整個朝廷。”
“有什麼區別麼?”
賀拔勝不解,斛思椿卻有些無奈,道:
“那也總比讓那些鮮卑人只罵我們好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