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該說不說,宋朝有作為的皇帝,嗯,應該說,想幹事、想改革的皇帝,全都很短命,這裡難道真的全都是巧合嗎?當然,士紳多半沒有膽子對趙俁出手,畢竟,他們只要一擊不中,等待他們的就是趙俁的憤怒。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趙俁君臣估計,這些士紳抵抗《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的手段,更多的還是,暗中使絆子、陽奉陰違。
比如,在丈量土地時,他們利用宗族勢力威脅里正、衙役篡改田契,將名下土地隱匿起來;又或是勾結地方胥吏,在賦稅徵收環節層層加碼,把本該士紳承擔的稅負轉嫁到普通農戶身上,激化朝廷與民眾的矛盾,妄圖引發百姓對新政的不滿。
還有些士紳會憑藉在文壇、學界的影響力,煽動文人墨客撰寫文章抨擊新政,將“士紳一體納糧”歪曲成趙俁橫徵暴斂,把“攤丁入畝”汙衊為趙俁破壞祖宗成法。他們還會在各地書院組織辯論,借講學之名傳播反對言論,試圖從輿論層面動搖新政的根基。
更有甚者,可能會暗中在州縣間製造騷亂,擾亂正常的賦稅徵收秩序,或鼓動諫官,公然抨擊新政、抨擊執行新政的官員,離間趙俁與朝臣的關係,從內部瓦解新政推行的力量。
這些軟刀子雖不見血,卻比明火執仗的反抗更難防範,也更考驗趙俁君臣的智慧與手段。
趙俁凝視著案頭的燭火,火光搖曳,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其中既有決絕,也有憂慮。他深知,要想徹底改革,就必須觸動既得利益者的乳酪,而這些人,往往是最難以撼動的。士紳階層,作為趙宋王朝的基石之一,其影響力根深蒂固,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徹底屈服,這肯定是一場長久的戰爭。
果然!
趙俁君臣的擔心很快就成了現實,離京畿地區最近的京東東路、京東西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最先將推行《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送回來了反饋。
趙俁將各個地方官員上報的丈量出來的土地面積拿給張純和葉詩韻一看,她們立馬就斷定,這些地區計程車紳隱匿了大量的土地。
其實,這資料差得實在太離譜了,都不用張純和葉詩韻看,或者用大臣去推算,趙俁都能看出來,這裡面的貓膩很大。
可問題是,有貓膩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而且,各地的地方官都上奏章反映,他們在丈量土地的過程中,遭遇了極大的阻力。
一些士紳威脅、恐嚇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聲稱他們若敢如實上報其土地情況,便要讓他們的家人親朋在當地無法立足;還有一些士紳買通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使得他們甘願冒著被朝廷處罰的風險,為士紳隱匿土地;
更有甚者,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就是士紳的族人、門客,他們的職務都是士紳給他們謀取的,他們自然會向著士紳。
有道是,法不責眾。
面對這鋪天蓋地、錯綜複雜的阻力,層出不窮的舞弊與抵抗,趙俁的眉頭緊鎖。
跟章惇、蔡卞、蘇軾以及因有豐富的推行《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經驗而剛被調回朝廷擔任宰執的呂恵卿等主要負責推行《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的官員商量一番,大家對此都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了之後,趙俁將張純、李琳、葉詩韻這三個自己的外掛找來,跟她們說了現在遇到的麻煩。
三女聽完,同時沉默。
改革向來是艱難的。
而推行《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更是難上加難。
歷史上,雍正雖然推行成功了,但只持續了幾十年,《士紳一體納糧》就讓他的兒子乾隆給廢除了。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士紳的抵抗力量太強大了。該政策是對千年傳統的挑戰,觸及士大夫知識分子和官僚的利益,自實行科舉以來,考取功名者免徭役賦稅是基本制度,這一政策的實施使科舉制度受到空前挑戰。
所以,用一般的手段,很難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老實說,趙俁也曾想過,學習乾隆,將來將《士紳一體納糧》廢除,只保留《攤丁入畝》,適度恢復士紳的特權,平衡一下各方的利益,減少社會矛盾。
趙俁還想過,將來徹底廢除土地稅,大力發展商業和對外貿易,只收商稅和關稅。
但這些得一步一步的來,首先肯定得推行《士紳一體納糧》和《攤丁入畝》,這樣才能將壓榨了老百姓上千年的人頭稅給取消,然後才能視趙宋王朝的發展情況,逐漸將稅收傾斜到商業稅和關稅方向,一點一點減少土地稅,直至徹底免除土地稅。
關鍵,自古以來,凡是到了朝廷越來越窮、地方士紳豪強越來越富的時候,那這個王朝離滅亡也就沒有多遠了。
而現在,趙宋王朝所面臨的局面就是,地方士紳豪強太富有了,而且越來越富,而朝廷,尤其是趙俁登基前的朝廷,則是窮得都快尿血了。
這必須做出改變。
三女沉默了一會,張純開口說道:“有一人,或許能解官家燃眉之急。”
趙俁聽言,問張純:“何人有如此本事?”
張純沉聲說道:“救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顯跡在山東。”
趙俁一聽,心下愕然:“宋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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