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代,任何朝代,都無法避免客觀經濟規律。
因為有隋朝這個先例,就算沒有‘兩稅法’,沒有‘攤丁入畝’,大唐的土地制度也會逐漸轉變為以租佃為主。
如此一來,世家大族自給自足的經濟模式,必然走向沒落。
他們最寶貴的土地資源財富,也將不可避免的縮水。
所以,只要掌握了這個經濟規律,他們再強大,也不過是紙老虎。
甚至在李承乾看來,任何禮法,任何大義,任何陰謀陽謀,都不如槍桿子重要。
沒有槍桿子,你永遠都會受制於人。
只有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權力,別人給你的權力,永遠都是別人的。
而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在李承乾看來,就是自己的槍桿子。
“咕嚕!”
岑文字乾嚥了一口唾沫,怔怔看著李承乾,心說這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啊!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自己,一個八歲小孩子要對抗五姓七望,岑文字絕對會認為對方得了失心瘋。
可如今,這話是李承乾說出來的,卻讓他震驚不已的同時,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畢竟李承乾是重開玄武門,且能全身而退的大唐太子。
“呼”
馬周也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李承乾:“都說‘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希望有一天,我寒門子弟也能直達朝堂!”
“放心,會有這麼一天的,而且,我估計不會太遠!”
李承乾笑著拍了拍馬周的肩膀,然後又看向李淵:“爺爺,你對江陵的官場熟悉嗎?”
“你不熟悉?”李淵一愣。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在官場,我怎麼可能熟悉官場的人,你不是當過執政皇帝嗎?別說你不熟悉!”
“呃,”
李淵嘴角一抽,不由得尷尬道:“武德年間的江陵,我自然熟悉,現在是貞觀朝,誰知道二郎有沒有調任新職。”
說到這裡,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不是從二郎那裡拿到了治權嗎?怎麼,你還害怕他們不聽你的命令?”
“哎!”
李承乾聞言,抬手扶額,搖頭嘆息:“俗話說,天高皇帝遠,如果江陵有趙德言那樣的大聰明,就算有我父皇的詔令,也很難啊!”
李淵三人面面相覷。
片刻,卻聽岑文字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江陵有幾個好友,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等到了江陵,我先去向太子打聽情況!”
“好!這件事就交給岑先生了,這船艙的酒氣太重,我出去透透氣!”
說著,李承乾便向李淵三人告辭離開了。
另一邊。
大船後方的一艘客船上,一個容貌端莊的夫人,正滿臉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女兒。
雖然女兒只有五歲,卻酷愛看書,無論走到哪,都是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裡看書。
比起她那兩位活潑好動的哥哥,少了些小孩子該有的稚氣。
“華姑,別看了,等到了豫州,你父親看到你這樣,又該生氣了。”夫人摸著女兒的秀髮,柔聲提醒了一句。
女兒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到了豫州,我就不在父親面前看了。”
說完,又拿起手裡的小書看了起來。
夫人見狀,更加無奈了,卻又不好再說什麼。
畢竟女兒就這點愛好。
然而,正在此時,兩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滿臉興奮的衝了進來,手舞足蹈地道:“母親,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前方的大船上,有一大堆手持武器的護衛,比咱們父親這個都督還威風呢!”
“是啊母親!父親遷任豫州都督,可是得到陛下重用了,咱們還要跟人合租一條船,真不威風!”
“咱們是跟隨你父親,搬家去豫州的,要那麼威風乾嘛?”
夫人正色道:“別人能帶那麼多護衛,想來應該也不簡單,你們可別招惹到別人!”
“我們又不傻,哪能招惹別人,只是,剛才我偷偷看了,就一老一少,看起來像爺孫的主人家!”
“對,那個小的,看起來比華姑大不了兩歲,長得挺白的!”
“呵,你倆看得還挺仔細的!”
夫人笑了,隨即看了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小書的女兒,嘆道:“華姑,你要不要跟哥哥們出去透透氣?”
女兒抬眸看了眼兩個哥哥,平靜地拒絕道:“不了。”
兩個哥哥對視一眼,眉頭微蹙,卻沒有多說什麼,又跟著跑出了船艙。
與此同時。
剛剛走出船艙的李承乾,正站在甲板上,眺望渭河兩岸。
從長安到江陵的水路,主要包括透過渭河,黃河,漢水等水系進行航行。
具體來說,從長安出發,船隻會沿著渭河順流而下,進入黃河,然後繼續沿黃河航行至潼關。
過了潼關後,船隻會進入黃河支流洛河,最終到達洛陽。
在洛陽稍作停留後,船隻會繼續沿洛河進入伊河,最終抵達南陽。在南陽,船隻會轉入漢水,繼續航行至江陵。
其航行時間,大概在一個月左右。而這條水路,在唐朝是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不僅連線了長安和江陵兩大重要城市,還促進了沿線的經濟和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