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謎團

此刻，再一次被人拎在手上風馳電掣般逃命的重靈，只覺肚子翻江倒海，兩眼發花，只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魔界的人，都喜歡這種拎小雞一樣的方式帶著人跑路嗎？

重靈在心裡不斷哀嚎！

也不知這一路飛馳了多久，就在重靈堅持不住頭昏腦漲的時候，

他的身體突然直線下墜，然後臉部朝下的與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緊接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嗷——”的一聲，趴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捂住臉哼哼，

“那個……白無常小兄弟，你真乃神速啊！不過，咱下次剎車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我好調整一下落地的姿勢啊……”

白無常立於半空，聽到他的哀嚎，只是面無表情的瞟了他一眼，而後便收回了目光，

盯著對面不遠處，沉默了一會，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白無常的右手伸出，緩緩向虛空抓去。

冰冷的銀白色熒光中，猶如銀蛇一般遊動著的白色鎖鏈，慢慢纏繞於他的手掌與手腕之上。

“還是來了。”

重靈順著白無常此刻注視的眼神方向看過去。

一身黑袍白髮，煞氣滔天的老者，正懸空盤坐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

幽蟒法杖懸於他身旁，黑色的火焰化作一條黑色火蛇，在法杖周身呼嘯盤旋著，

彷彿在這裡等待他們已久。

“不跑了？”

冥墨老頭此刻感應似的從打坐中睜開眼，陰森森的笑出聲來。

臉上的表情殘忍而帶著戲謔，就像一頭野獸在欣賞自己垂死掙扎的獵物一般，

“螻蟻小輩，也敢觸吾之逆鱗！”

“既無可退，那，便戰吧！”

清清冷冷的話音剛落，白無常從站立的位置上瞬間消失，重靈只看見一道白色殘影消散而去，

“我去，一個字，帥！”

冥墨老頭見此動作卻一聲怪笑，眼睛一閉，然後不急不緩的抬手，

幽蟒法杖立即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咻”的一聲直直射向一處虛空，剛好與悄無聲息劃破虛空閃射而出的銀色鎖鏈碰撞在一起，

“叮——”金屬劇烈碰撞的聲響，震得重靈一陣耳鳴到頭昏眼花，

這一聲碰撞彷彿一下激起了兩個人嗜戰的狂暴因子，緊接著就是半空中兩道糾纏在一起眼花繚亂的殘影，伴隨著彷彿撕裂空間一般的尖銳音爆聲，持續了約莫半刻鐘，

“嘭——”

一個看不清楚樣貌的不明物體直線式的狠狠砸向了地面。

毀滅般的力量生生在一瞬間把地面砸凹進去，有多深重靈看不見，但是地面一直崩裂到距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

地震般的巨響和瞬間揚起的幾十米灰塵再一次把重靈整得灰頭土臉。

不知過了多久，地面揚起的灰塵終於徐徐消散。

重靈看了一眼半空中黑火環繞，猶如一尊殺神一般的冥墨，然後連滾帶爬的衝向土坑。

幾分鐘前還是一個氣質出塵，遺世獨立般的乾淨少年，此刻整個身體被嵌在坑底。

一身白袍被利刃刺得殘破不堪，渾身染滿血汙和泥漬，臉色灰敗，雙眼緊閉，領口是一大攤從口中吐出的暗紅色血跡。

看到這幅畫面，重靈感覺自己的全身的血液，正叫囂著，在一瞬間全部衝向了自己的腦門！

難道，有了力量在手中，就可以這樣肆意的掠奪、殘殺無辜、欺辱弱小嗎？！

這片天地裡的道義，究竟何在？！

一連串的打擊、白無常的慘狀，全部都在狠狠地摧殘著重靈的神經，他，此刻終於暴走了！

重靈血紅著雙眼，兩手握成拳，整個人憤怒到顫抖！

“果然天地不仁，萬物皆為芻狗！視人命如螻蟻、隨意辱殺弱者，這是個什麼狗屁一樣的世界？！你又是個什麼狗屎都不如的死老頭？！今日你殺了我便罷了，如若不然……我重靈，必、報、此、仇！！我要以你之血，來祭一祭這個世界的天道！！！”

“……哈哈哈哈……”

冥墨愣了愣，竟然怒極反笑起來！猛然間，冥墨笑聲驟停，臉上瞬間佈滿扭曲猙獰的殺意！然後手掌一翻，迅速甩出一個黑色光團直逼重靈，

“哼，竟有這般狂妄至極的螻蟻？！那，你便留下我要的東西，然後就此毀滅吧！！”

重靈抬頭望向灰濛濛的虛空。

來這兩方世界走一遭，難道就只是為了要讓他帶著這滿心的不甘與屈辱直至毀滅嗎？

“本王聽聞，族內近來有人謠傳，冥氏的冥墨長老因修煉過度出了些問題，導致靈力本源出現潰散，法力漸退，”

一個威嚴中帶著一絲蠱惑的女聲在此刻悠然響起，

這彷彿閒聊一般平平無奇的語氣，卻讓冥墨臉色一瞬間驟然陰沉，狠狠地盯向不遠處的一側虛空，

飛向重靈的光團亦因此生生頓住，

“本王自是不能相信，但要堵住那些悠悠眾口，就說不得要不自量力一番了，況且，你竟也敢出手傷我閻羅殿的人？！”

說到最後一句，漫天的煞氣突然洶湧而起，鋪天蓋地！

“哼，你居然親自來了，”

冥墨一陣冷笑，

“誰來都一樣，就算本座有傷在身，但與你一戰，卻還綽綽有餘！”

一個身影在半空中緩緩浮現。

重靈的角度，此刻只能看得到在黑色華貴袍服的包裹下，若隱若現出一雙令人血脈噴張的修長雙腿和玲瓏有致的背影。

彷彿感應到重靈茫然的目光，那個身影緩緩轉過頭看向重靈，

然後給了他一個善意的……笑臉。

重靈兩眼一黑，終於一頭栽了下去。

.......

疲憊。

極度的疲憊。

彷彿整個人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無中，

重靈開始不由自主的做起了冗長的夢。

……

他從記事起，就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

直到後來慢慢長大些，才從奶奶口中嫌惡的隻言片語，大概猜到了，是母親拋棄了他，然後和別的男人跑了。

他是一個棄子。

而父親對他的異常冷漠和極度嚴苛，加上那個對他十分嫌棄、背地裡百般刁難的後媽，

可想而知，重靈的童年有多灰暗。

如今，他的工作剛剛穩定並有了起色，他又這樣突然地意外身死，

親情淡泊，一事無成。

只怕自己那一世，在別人的眼裡，當真是活成了一個悲涼的笑話！

他何其不甘！何其不願！

他的靈魂在黑暗中，無助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