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黃老爺

溫翰舉杯跟了一個，放下酒碗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雞鴨肉皆有，頗為豐盛。

以這個村子的生活水平，估計是連夜集合了村裡物資湊的。

溫翰並未多說什麼，又問道：“這黃老爺到底是什麼人？”

“黃家世代為官，更是有‘一門五孝廉，父子三知府’的美稱。黃老爺原名黃晟，如今告老還鄉了，但在官場的人脈尤在。”

村長放下酒碗擦了擦嘴，帶著幾分醉意繼續道：“據說啊，黃老爺的兒子黃希英更是少年英才，十四歲舉孝廉、十六歲入國子監。只是不知為何，這位黃少爺未能入翰林，四年後又去大魏國求學，又四年後學成歸來，如今在王朝做官。”

“他那個官職叫什麼來著？協同奏對和中書大夫。”

溫翰撇撇嘴，“這麼長的官名，簡稱……”

村長慌忙道，“可不敢亂說，搞不好會有天罰！”

吃過早飯以後，溫翰便帶著盜石離開。

鵝城北部一馬平川，隔著一條岱青河與柔然部族相望，縣境內部卻多山。

於是乎，縣內山嶺多隱匿強盜土匪，一馬平川的北部邊境又無地利可守，隔三差五又會被柔然部族劫掠。

兩大勢力輪流伺候，再加上地主士紳的盤剝，近年來逃往外地的百姓十之七八。

溫翰回城並未走原路，沿途所見更為荒涼，有些耕地分明早就荒蕪，但依舊插著某些大姓家的牌子，寧願留著長草也不肯分給百姓。

城外五里，一隊人馬規規矩矩等著，尤為扎眼的是那百餘人的團練鄉勇。

看見溫翰兩人之後，為首那人拍馬上前，衝著溫翰搖搖抱拳道：“來者可是溫翰溫大人？”

“正是本官，你是何人？”

“小民黃四，黃老爺府上二管事，特來迎接大人。”

溫翰搖頭看著他，語氣中不帶任何情緒：“你們怎麼知道我走西門？”

黃四笑道，“小民並不知道，不過黃老爺在四個城門都安排了人手，總能等到大人的。”

溫翰微微蹙眉，又看了眼遠處那上百人的鄉勇。

這些人訓練有素，顯然是脫離了耕作專門培養的。

鵝城四個城門，便有四百張只吃不勞作的嘴，若要他們捨得賣命，那背後便還有四百個需要黃家去養活的家庭……

黃四始終騎在馬上，語氣雖然恭敬，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這位新縣令。

溫翰冷冷瞥了他一眼，負手立在原地不語。

黃四沉默許久才翻身下馬，臉上帶著並不誠心的笑容：“大人恕罪，小民一時間忘了規矩。聽說大人前些日子遭遇匪禍，我家老爺也是擔心大人安危，才特意派我等迎接…………”

對方先給了臺階，溫翰默默記下了這個下馬威，也跟著假笑道：“有心了，麻煩代為轉告一聲，溫某今日還有手續需要移交，改日上門拜謁。”

黃四陰陽怪氣道：“理解，黃大人公務繁忙嘛……”

盜石暗地裡投出一枚石子，正中對方膝蓋，黃四噗通一聲當眾跪倒。

溫翰彎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你說，就算我當眾殺了你，黃晟會為了一條狗跟我翻臉嗎？”

黃四眼神閃爍，最後默默低下頭去。

“誒呀，本官可當不起這般大禮……”

溫翰故意大聲說著，卻起身一腳踩在黃四背上，翻身騎上那匹西域大馬，朝著縣衙的方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