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的天色還浸在靛藍裡,跑道燈刺破晨霧,像一串浮空的星。
突然,警報聲撕裂寂靜。
第一架f-4“鬼怪“戰鬥機開始咆哮,rw1渦扇引擎噴出幽藍的火焰。
喬虎中校站在塔臺窗前,咖啡杯裡的波紋隨著聲浪震顫——這已是今早第四架起飛的值班戰機。
“中校,這是例行的訓練。”
羅德軍士叼著沒點燃的單峰駱駝牌香菸,說道:
“我們剛剛來到這裡,所以需要透過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或者說強壓,來向外界表明我們的存在。”
跑道上,地勤人員穿著臃腫的防寒服比劃手勢。又一架鬼怪式滑入起飛位,後座武器官正檢查響尾蛇導彈的保險栓。加力燃燒室轟然噴發的剎那,整片柏油跑道都在顫抖,彷彿大地在為戰爭預習。
雖然基地眷村和基地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但是瑪麗安仍然被驚醒。她數著窗外掠過的黑影——六架,這麼早就開始訓練,在國內是很難得一見的。
小女兒蜷縮在她懷裡,過去在國內的時候,她會把f-4的轟鳴稱作“雷龍打噴嚏”。
不過在那個時候是很難聽到那個聲音的因為軍隊的飛機只會在大海上空突破音速。
“今天的訓練科目是什麼?”
喬虎中校一邊問,一邊翻看著報告。
旁邊的參謀少校則向他進行著彙報。
在聽取彙報之後,喬虎拿起了一旁的望遠鏡,他先觀察了一下正在空中進行格鬥訓練的戰機。
然後又把望遠鏡投向遠處。望向鐵絲網外的山坡。幾個韓國拾荒者正縮在枯樹下,用麻袋收集軍隊垃圾桶裡的空罐頭。
要是幸運的話,他們可能會在罐頭裡發現一兩片午餐肉,然後,它就會變成部隊鍋裡的大菜。
當然對於這一切,喬虎是並不知道。已經來到這裡三天了,但是他還沒有機會帶孩子們一起去品嚐外面的美食。
清晨,軍號聲刺破基地的寂靜。林安德從行軍床上彈起來,像所有訓練有素的大兵一樣,三分鐘內完成了洗漱、刮鬍子、套上迷彩的制服——sea的軍隊要始終做好作戰準備,所以即便是在平常他們也是穿著迷彩服。
隨時投入,隨時作戰。
這是軍隊的信條!食堂的早餐一如既往——油條,麵包、包子,炒蛋、培根以及永遠煮過頭的水煮蛋,當然還有牛奶和稀飯。
這些早餐都是士兵們自由選擇的——除了水煮雞蛋,這是多年來的傳統,每個士兵每天要吃兩個水煮雞蛋。
羅傑往嘴裡塞著雞蛋,含混不清地說:“嘿,夥計們,今天輪休,去'城堡區'轉轉?“
霍夫曼吹了個口哨:
“聽說新開了家ktv,姑娘比'好萊塢俱樂部'的還火辣。”
林安德沒說話,只是往油茶裡倒了更多的胡椒。他討厭這種對話,但更討厭被當作“不合群的書呆子“——上次拒絕同去的後果,是連續一週被安排刷廁所——而且要用牙刷,並且是全副武裝的那種。
在軍隊之中,或許沒有體罰,沒有毆打,但是,卻有很多手段“訓練”人。
所謂的百鍊成鋼,關鍵就在於練。
在這裡,大家都要適應這裡的一切。
越野車碾過基地大門的減速帶時,林安德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混合氣味——柴油、廉價香水,還有路邊攤的泡菜發酵味。
“來玩啊,大兵哥哥!”
女人們的聲音像一群聒噪的鴨子,從街道兩側撲來。
她們穿著亮片超短裙和漁網襪,在初秋的涼風裡瑟瑟發抖,卻依然賣力地扭動著腰肢。
羅傑故意放慢車速,越野車像一艘巡遊的軍艦,緩緩滑過這條肉體構成的歡迎走廊。
“老天,看那個穿紅裙子的,”
霍夫曼扒著車窗,得意道:
“她對我笑了!”
“你放心,她們會對所有人都笑的。”
林安德說道:“你知道嗎,我們剛來的時候,她們是怎麼喊的嗎?”
雖然並不喜歡這些,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對這一切很陌生。
事實上他是非常熟悉的。
“怎麼喊的?”
“welcome!handsome gi!”
“這是什麼意思?”
剛從國內過來的霍夫曼一臉茫然的模樣。
“歡迎,美軍歐巴……那個時候,這裡女人都是說英語,當然是韓國式的英語,不過現在這裡的不少人都會說國語了。”
“這就是人的適應能力,過去這裡是美軍基地,他們當然要說英語,那怕是韓國式!”
“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