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初夏,陽光明媚,微風和煦,綠樹蔭濃。被灌木花壇圍起來的停車場上,刷著鮮豔顏色彩漆的豪車閃爍著美麗的光芒。寬闊的公路盡頭,巨大的三面廣告牌上面的金髮美女笑容燦爛。一切看起來都像上個世紀的喜劇公路片。
席勒站在自己家的療養院門口,看著一個扮成自己的魔鬼,找來了一個以打倒這位魔鬼為目標的勇者,為自己的療養院驅魔。而這位勇者的哥哥同時也是這位魔鬼的手下,正站在旁邊喝汽水。
這種詭異的場面,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去。他甚至不知道這三個人當中到底哪幾個是自願的,或者他們都是,或者他們都不是。現在看起來,後者可能性更高。
那個站在療養院門口樹蔭底下的“自己”,外貌幾乎沒有任何破綻:穿著一身醫生制服,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令人很有好感。
丹尼是認識席勒的。之前組建“午夜之子”的時候,他就和這位心理醫生共事過,但是兩人沒有什麼很深的交情,只能說是認識。不過之前這位醫生曾經很委婉地提醒過他,他的精神狀態可能有問題,只是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些尷尬。
丹尼是想找個心理醫生看看的,但是他沒有固定住所,也就無法接受社群的心理輔導,而私人心理醫生又太貴。就算是他哥哥攢錢,一時半會也看不起。
他想著,不管能不能拿到錢,這次一定要好好幹,哪怕能換幾次心理輔導也行,所以表現得格外小心翼翼,好讓席勒對他有個好印象。
而更忐忑不安的是墨菲斯托。他也沒想到,自己找個人來驅魔,竟然能正好找到席勒的朋友。之前忽悠斯塔克就沒忽悠成功,現在又來一個,萬一露餡了怎麼辦?席勒也是十分無語。當時為了隱藏自己“月光騎士”的真實身份,他從來沒在丹尼面前暴露過真面目。也就是說,在丹尼的印象裡,他就是個很溫柔的心理醫生。而墨菲斯托扮演的席勒也剛好是那種很溫柔的心理醫生,這就導致丹尼半點看不出問題,自然也不可能去拆穿墨菲斯托。
而現在,席勒這個扮成民俗學家的真正的療養院主人,還必須得摻和到這一堆破事裡去,以防止這兩個人把他家拆了。他真的很想問問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啊?!局面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個詭異的樣子的?!
其實還是得從墨菲斯托說起。當他打定主意扮演席勒後,自然得去席勒平常工作的場所轉轉。不過他之前調查過了,席勒在紐約郊區有個療養院,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富人。說是療養院,其實更像社交俱樂部。
墨菲斯托起初並沒把這份工作放在心上。當時他覺得席勒這個心理醫生的工作重點應該是在神盾局,畢竟神盾局有那麼多的特工和超級英雄,那才夠令人頭疼的。這個療養院只不過是他用來斂財的工具,底下醫生護士齊備,應該也不需要他自己上場。
但是來了不到兩分鐘,他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他正欣賞著辦公室裝潢呢,一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醫生!3012房的艾格威又發病了!他把自己的腦袋插進了花盆裡,已經弄壞了四個花盆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把腦袋插進了花盆裡?”墨菲斯托有些驚奇地問,“他為什麼要把腦袋插進花盆裡?”
護士卻用一種更為驚詫的目光看著他說:“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一株仙人掌。您不是為了他特意在活動區挖了個沙坑,好讓他找到回家的感覺嗎?您不記得了?”
墨菲斯托張開嘴又閉上,然後點了點頭說:“是的,我記得。那我們給他來點藥怎麼樣?”
“您肯定是忘了!”護士略顯責怪地說,“艾格威安定過敏,不能使用鎮靜類藥物。您要是給他開藥的話,千萬不能下錯醫囑!”
“哦,好吧。”墨菲斯托想著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了,至少也得裝成關心病人的樣子,於是他說,“那我們過去看看他吧。”
他跟著護士一路來到了三樓,這裡已經站了不少的醫護人員。他從人群中間擠過去,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一個棕色頭髮的青年,腦袋上套著一個花盆,地上散落了許多花盆碎片,兩個護士和一個醫生蹲在他旁邊勸他。
“為什麼不把他帶走?”墨菲斯托問道。
他看到青年的臉上已經被劃傷了,身上和衣服上也全都是土。一棵可憐的琴葉榕躺在牆角,明顯是被人用暴力從花盆裡給拽了出來。
護士用十分詫異的目光看著他說:“我們不能把他帶走,這做不到。”
墨菲斯托看了看旁邊的擔架,又看了看青年的細胳膊細腿,想說些什麼,但又怕自己露餡。還好護士嘟嘟囔囔地說:“我不是說了嗎?他現在覺得自己是一株仙人掌,我們要是過去拽他的話會被扎傷的……”
墨菲斯托把這句話在心裡排列組合了許多次,也沒有弄清楚其本意所在,只能感慨英語發展的真快,短短几百年時間內,就排列組合成了一種他所不能理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