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昔日老友重相見

萬壽山在破碎的西方地界，確實如黑夜中的明月般顯眼。

昔日道魔之爭，魔祖羅睺引爆須彌山大陣，滔天魔威幾乎將整個西方的靈脈撕成碎片。

放眼望去，億萬裡山河靈機枯竭，唯有一座神山巍然屹立！

山勢如龍脊綿延，地氣渾厚如潮，萬千霞光自山體流轉，與周遭荒蕪形成慘烈對比。

能在這場地脈浩劫中保全自身，皆因山中主人鎮元子大仙手握先天靈寶「地書」。

這地書乃大地胎膜所化，執掌洪荒山川地脈。

正是憑藉此寶無上威能，鎮元子才護住了萬壽山這一方淨土。

元明跋涉多年，穿越無數荒山枯河，終於望見了那座被戊土精氣環繞的仙山。

但見：山林蓊鬱藏瑞獸，雲霞繚繞隱仙鶴。

山巔一處道觀清幽古樸，門匾上書三個道韻盎然的大字——「五莊觀」。

觀門兩側，一副對聯墨跡蒼勁：

長生不老神仙府

與天同壽道人家

就在元明駐足觀瞻之時，他懷中的九九散魂葫蘆突然輕輕一震。

一道虛幻到幾乎透明的身影，緩緩從葫蘆口飄出。

正是紅雲老祖那一縷殘魂，歷經漫長溫養，雖仍脆弱，卻已能顯化舊貌。

他望著那熟悉的觀門，眼中流露出近鄉情怯的恍惚。

幾乎就在紅雲殘魂現世的同一剎那——

“吱呀”一聲，五莊觀大門無風自開。

一位頭戴紫金冠、身著鶴氅的道人已然立在門口。

正是此地主人，與世同君鎮元子。

鎮元子原本正在觀中靜修，忽覺心潮劇烈翻湧，一股刻入神魂的熟悉氣息驟然出現，讓他瞬間挪移而至。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元明身上，帶著審視與疑惑。

但下一刻，當他的視線觸及那道虛幻的殘魂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立當場。

那雙向來平靜如古井的眼中，先是難以置信的震驚，隨即是鋪天蓋地的痛惜，最後盡數化為不敢驚擾的、極致的溫柔。

紅雲的殘魂也看到了老友。

那張模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複雜表情。

“鎮…鎮元子道兄……”殘魂的聲音微弱如絲，帶著無盡的滄桑與哽咽。

鎮元子嘴唇微顫，向前邁出一步，伸出微微發抖的手，似乎想觸碰，又怕這縷殘魂會如泡影般散去。

“紅雲…賢弟……”鎮元子的聲音沙啞，蘊含著萬千載歲月都無法沖淡的悲慟與思念。

“你…你怎會……”

他想問你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想問你這千萬年來去了哪裡，但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只化作一聲深沉的、帶著顫抖的呼喚。

沒有嚎啕大哭，沒有激烈的言語。

兩位自洪荒初開便相伴相知的故友，此刻只是這般靜靜對視。

清風拂過，帶來人參果樹的沙沙聲響，彷彿也在為這場跨越生死、歷經無量劫的重逢而低語。

紅雲殘魂努力地凝聚身形，聲音帶著釋然與愧疚：“道兄……勞你掛念了……”

鎮元子深吸一口氣，眼中水光一閃而逝，隨即被無比的堅定所取代。

他朝著紅雲的殘魂，也朝著元明，鄭重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小友，護我賢弟殘魂歸來。此恩，鎮元子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