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波動

數日之後，一場小雨洗去了成都連日來的沉悶。

空氣清新，卻依舊驅不散瀰漫在宮闈之間的凝重。

劉備強撐著病體，在偏殿召集了幾位核心近臣，舉行了一次小範圍的朝議。

劉禪作為世子，自然在列。

他能清晰地看到，父親頭頂的氣運光團雖然依舊龐大，但邊緣處卻彷彿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灰翳，那是悲痛與鬱結所致。

諸葛亮的氣運依舊深邃，只是那平靜的深潭之下，似乎有更多的暗流在湧動。

法正因病未能出席，他的位置空著，讓殿內少了幾分奇詭的謀略之氣，多了幾分沉鬱。

議題很快便轉向了諸葛亮前幾日提及的人事調整。

“荊州新失，巴東、宜都等地人心浮動，需得力之人鎮撫。”劉備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語氣卻不容置疑，“孤意，擢升趙雲為翊軍將軍，領江州都督，扼守東部門戶，整飭軍備，以防東吳。”

“大王英明。”諸葛亮微微頷首。

趙雲出列，抱拳領命，頭頂氣運光柱凝實，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目標：趙雲】

【身份：翊軍將軍，江州都督】

【對宿主態度：認可、寄予期望。】

【關聯氣運小幅增強。】

劉禪心中默然。

子龍將軍鎮守東方，確是穩妥之舉。

但這並非他關注的重點。

他知道，真正的機會，在於那些不顯眼的位置。

果然，接下來討論的，是一些中下層官吏的任免調遷。

大多是因荊州事變後，一些崗位出現空缺，或因表現不佳而被替換。

劉禪看似安靜地聽著，實則早已暗中開啟了氣運觀測。

他的目光如同無形的篩子，掠過每一個被提及的名字，以及殿內侍立的一些低階屬官。

大部分人的氣運平平無奇。

直到，一個名字被負責吏治的官員提及。

“……太子舍人董允，性情剛直，辦事勤勉，然與上官多有齟齬。或可平調至尚書檯，任文書郎，亦可磨礪其性。”

提議的官員語氣平淡，彷彿只是例行公事。

劉禪心中卻是一動。

來了。

他看向那位提議的官員，其人氣運中正，並無特別傾向，此舉似乎只是常規人事考量。

但劉禪知道，若董允就此調往尚書檯，雖看似平調，實則脫離了東宮體系，進入更為繁雜的中樞文書機構，以其剛直性格，未必是好事，很可能被埋沒在文牘之中。

他需要說話，但必須恰到好處。

就在劉備微微頷首，準備准奏之時。

劉禪輕輕咳嗽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他起身，對著劉備和諸葛亮微微躬身。

“父王，孔明先生。關於董允此人，兒臣或有一言。”

劉備看向他，眼中帶著詢問。

諸葛亮羽扇輕搖，眼神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公嗣但說無妨。”

“兒臣前日偶經宮苑，恰聞董允因堅持核查軍械文書，與上官據理力爭。”劉禪語氣平和，彷彿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言曰：‘此乃分內之職，不敢因上官之意而廢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其時，兒臣便覺此吏，或有些迂闊，然其恪盡職守、不畏上意之心，卻也可貴。如今荊州新失，正需上下同心，令行禁止。若因此等堅持原則之事而調離東宮，恐寒了那些恪盡職守之下吏的心。”

劉禪沒有直接說董允應該升遷，而是強調其“恪盡職守”的品質，並巧妙地將此事與“荊州新失，需上下同心”的大背景聯絡起來。

他沒有否定平調的提議，只是點出了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

此言一出，殿內安靜了片刻。

那名提議的官員微微蹙眉，但沒有反駁。

諸葛亮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隨即看向劉備。

劉備沉吟起來。

他如今心緒不佳，對於這些細節本不甚在意。

但劉禪的話，勾起了他一些思緒。

荊州之敗，內部難道就真的毫無問題嗎？

若多一些董允這樣敢於堅持原則的官吏，是否會有所不同？

“世子所言，不無道理。”諸葛亮適時開口，聲音溫潤，“董允之性，剛直可用，置於東宮，輔佐世子，砥礪德行，觀摩政事，或比置於尚書檯，更得其用。”

他沒有說升官，而是強調了“輔佐世子”這個更重要的職能。

劉備聞言，看了看劉禪，又想到兒子近日的表現，心中一動。

或許，讓這樣一位剛直的臣子在兒子身邊，並非壞事。

“既如此，”劉備拍板，“董允仍留任太子舍人，加侍中銜，允其參議東宮事，俸祿依三百石。”

太子舍人本是低階，加侍中銜（並非實職中常侍，而是一種榮譽加官），並允許參議東宮事務，這意味著董允的地位和影響力，在東宮體系內得到了實質性的提升。

雖然沒有離開東宮，但前程已然不同。

【目標：董允】

【身份：太子舍人，加侍中銜】

【對宿主態度：感激、知遇之恩，忠誠度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