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都負重

白帝城的訊息，終究還是傳來了。

不是凱旋的捷報，也不是病情好轉的喜訊。

而是一封蓋著皇帝璽印，筆跡卻略顯虛浮，由諸葛亮親自附筆說明的詔書。

詔書內容言簡意賅，卻字字千鈞。

皇帝劉備，病勢沉痾，恐天命不永。

特召太子劉禪，及尚書令李嚴（已自鍵為太守任上召還白帝城），即刻前往白帝城聽旨。

同時，明確詔令，國事一應大小，皆諮於丞相亮。嗣子劉禪，事亮如父。

託孤。

這是真正的託孤！

儘管早有預感，但當這封詔書真真切切地擺在面前時，劉禪仍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偏殿內，蔣琬、董允、費禕等核心臣子跪伏在地，人人面色悲慼，殿內瀰漫著一種天塌地陷般的絕望氣息。

劉禪緊緊攥著那捲輕飄飄卻又重若山嶽的詔書，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原本與自身緊密相連的、代表著父皇的輝煌氣運，此刻正如同風中殘燭，急劇地黯淡、搖曳，彷彿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而成都上空，那赤色的龍形國運，也因此發出無聲的哀鳴，顯得更加萎靡不振。

【檢測到關鍵歷史人物劉備生命垂危，國運劇烈震盪。】

【宿主身份即將發生根本性轉變，氣運體系適應性調整中……】

腦海中的系統光幕劇烈閃爍，提示資訊不斷滾動。

他體內的氣運，那經過數月監國理政才緩慢積累到800點的數值，此刻也如同沸水般翻騰不休，似乎在與遠方的帝王氣運進行著最後的共鳴與拉扯。

“殿下……”蔣琬抬起頭，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哽咽，“陛下詔命，需即刻奉行。然……然成都乃國之根本，曹魏虎視於北，南中動盪於南，萬不可有失啊！”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皇帝病危，儲君若再離朝，前往偏遠的白帝城，這剛剛經歷大敗、內外交困的季漢，中樞一旦徹底空虛，後果不堪設想。

劉禪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父皇病危，身為人子，豈能不去？

但身為儲君，監國重任在肩，又豈能輕離？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悲慼已被一種極致的冷靜所取代。

“蔣公琰。”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臣在。”

“孤，即刻擬寫奏表，向父皇與丞相陳情。”劉禪語速不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國事艱難，強敵環伺，儲君不宜輕離根本。孤，請留成都，穩定大局，以安軍民之心。”

他沒有選擇立刻前往白帝城！

殿內眾臣皆是一怔，隨即露出複雜的神色。

有理解，有擔憂，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是的，此刻的成都，太需要一位主人坐鎮了。

“然，陛下病體，為子者豈能不憂？”劉禪繼續道，“董允。”

“臣在！”

“你素性剛直，忠心可鑑。由你代孤，即刻啟程，奔赴白帝城！攜孤親筆奏表及成都近期重要文書，面呈父皇與丞相。一則應旨，二則……詳陳成都局勢，請父皇與丞相安心。”

讓董允代他前去！

既回應了詔書，表達了孝心與臣節，又確保了成都中樞的穩定。

同時，派去的是絕對可靠、且能清晰傳達自己意志的董允。

“臣……領命！”董允重重叩首，聲音堅定。

“費禕。”

“臣在。”

“加強成都內外巡查，嚴密監控各方動向。凡有散佈謠言、動搖人心者，無論官職，立即拿下！”

“諾！”

“蔣公琰，政務運轉，一如往日，由你總攬。遇有難決之事，即刻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