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魚兒上鉤

“你！”

李承乾彷彿被戳到了痛處，臉色漲紅，“四弟此言，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大唐天兵，何曾畏懼過任何強敵？你只知埋首故紙堆，修書立說，可知邊疆將士枕戈待旦之苦？可知蠻夷鐵蹄踐踏國土之辱？”

“我自然知曉！正因知曉，才更不能讓將士們的鮮血，白流在無謂的冒險之中！”李泰寸步不讓，“為君者，當以萬民為念，以社稷為重，而非逞一時之勇，圖虛名之功！”

“你說我圖虛名？”

“難道不是嗎？”

兩位皇子，就在這莊嚴的太極殿上，當著文武百官和外邦來客的面，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一個主戰，一個主和。一個激進，一個穩重。

整個朝堂，鴉雀無聲。官員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插話。太子與魏王不和，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如此公開、激烈地在朝堂上對立，還是頭一遭。

角落裡的祿東贊，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這個強大帝國最致命的“裂痕”！

皇位的繼承者們，在最關鍵的國策上，存在著根本性的分歧。太子急於建立武功以鞏固地位，而魏王則試圖以穩健和仁德來爭取人心。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夠了！”

龍椅之上，李世民發出一聲怒喝，打斷了兄弟二人的爭吵。他的臉上佈滿了陰雲，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成何體統！國之大事，豈容爾等作此意氣之爭！朕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他喘著粗氣，指著兩人：“你們一個急功近利，一個畏敵如虎，都不是治國安邦的萬全之策！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說罷，李世民猛地一甩龍袖，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後殿，留下滿朝文武，和兩個臉色“難看”的皇子。

祿東贊低下頭，掩飾住自己嘴角那絲幾乎無法抑制的笑意。

他已經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情報。

大唐雖強，但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回到驛館的祿東贊，立刻屏退了左右。

他坐在桌前，腦海中反覆回味著今日朝堂上的一幕幕。

太子的激進，魏王的反對，皇帝的震怒與猶豫……每一個細節，都指向一個結論：大唐在對待吐蕃的問題上，陷入了巨大的內耗。

那個年輕的太子，雖然看似強勢，但他的提議顯然沒有得到朝堂主流的完全支援，甚至連他最有力的競爭者——魏王，都成了他最大的阻力。而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似乎也被兒子們的爭鬥搞得焦頭爛額，無法立刻做出決斷。

祿東贊越想，心中越是興奮。

他原本對東進充滿了疑慮，長安的繁華和軍備的精良讓他心生警惕。但現在，他看到了比城牆和軍隊更重要的東西——人心的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