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肥肉,不用想就知道沈朝霧是故意夾給他的。
就是想看他為難出醜。
靳堯緊皺的眉頭微微鬆了下來。
剛才沈朝霧給他難堪,被傅鳴嘲笑,靳堯就一直沉默,現在總算是有一股出了惡氣的快感,甚至對周京渡還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憐憫。
原來沈朝霧不是故意針對他一個人。
想到這裡,靳堯臉上重新露出標誌性的禮貌微笑。
他輕笑一聲。
俊美英挺的五官在燈光下,深邃帥氣,低沉的嗓音透著愉悅之色,“周總該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我未婚妻吧?”
未婚妻。
格外刺耳的三個字。
話音還沒落地,周京渡一直平淡的神色終於有了微妙的變化。
比起周京渡,傅鳴的反應顯然更強烈一些。
少年臉色更冷。
光下,纖濃漆黑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眼底更加危險黏稠、翻湧著的情緒。
像是陰暗的沼澤。
表面鋪著甜蜜誘人的陷阱,實際這甜蜜之下,是讓人粉身碎骨的深淵。
他嗤笑一聲,懶懶把玩著金屬打火機,一小簇火苗時而亮起,時而又熄滅,映在少年的眸中。
彷彿幽暗的篝火。
“你未婚妻?”傅鳴心裡想,他說的沒錯,但憑什麼呢?
他很強詞奪理。
沈朝霧的未婚夫是靳堯,這是事實。
但傅鳴還是在想。
憑什麼?
憑什麼靳堯可以這麼坦然地說出來?
他不是在和那個江瑤牽扯不清嗎?為什麼又佔據著沈朝霧未婚夫的位置?
如果不能專一,為什麼不把這個位置讓給其他渴望的男人呢——
比如周京渡。
比如、他。
傅鳴低笑了聲,散漫的口吻中透著濃濃的惡意,針對靳堯的惡意,“靳總桃花運不錯,難道是想效仿國外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那個江瑤,我記得和靳總關係不一般吧?”
靳堯被狠狠惡心到了。
他擰起眉心,甚至有想說髒話的衝動。
那個江瑤算什麼東西。
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靳堯沒有自證,而是極有風度地微笑,“比起我,似乎你的緋聞更多?寧語聲是京圈的千金,傍上這條大腿,下輩子也是衣食無憂了。”
互相攻擊。
彷彿是死敵。
傅鳴扯平唇邊的弧度。
漆黑的瞳眸惡狠狠盯著靳堯,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狼犬,只要靳堯有一瞬的懈怠,他就會衝上去,狠狠咬下靳堯身上最疼的一塊肉。
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們對沈朝霧的心思,都不清白。
只有周京渡。
彷彿旁觀者,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場鬧劇。
那塊肥肉,在碗裡已經涼的徹底。
他最後也沒碰那塊排骨一下。
沈朝霧看在眼裡。
耳邊,周京渡清冷沉靜的嗓音平鋪直敘,沒有一點情緒,或許平靜湖面下是更危險的洶湧。
沈朝霧隱約嗅到危險的氣味。
他說,“我好像說過,靳總的身份,不包括沈小姐未婚夫這個頭銜?”
輕描淡寫,慢條斯理。
卻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壓迫。
靳堯掀開眼皮。
隔著餐桌,對上週京渡漆黑冷漠的鳳眼。
他捻了捻指腹,似乎在斟酌語氣,也似乎在壓制心裡快要燎原的怒火,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你說不是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