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院門被輕輕推開,玉真元君隨周依棠的引領跨了進來。……………
“見過元君。”陳易聳了聳肩,客套道:“有傷在身,恕難行禮。”
“無妨無妨,客套就不必了,還是好好養傷要緊。”
玉真元君面上掛著柔和的笑容,不知是不是陳易的錯覺,她的態度比之前要更為親切。
依稀記得,在最開始地宮之時,她看他,不過視之如殷惟郢明悟的工具,隨後因地宮之行而變得忌憚,而後到地府時的予以認可,交託愛徒,到如今可謂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親近。
隨著他跟殷惟郢關係的變化,殷惟郢身邊人對他的態度也在變化。
這般態度變化也是有其原因,肉眼可見的是,他在玉真元君眼裡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了。
“不知元君今日上門是為何事?”陳易出聲問道。
“看一看你的傷勢,順便再問些小事。”
玉真元君就著殷聽雪搬來的椅子坐了下來,一旁的周依棠也隨之坐下,殷聽雪特意把椅子搬到了陳易身邊。
好讓二人顯得更親近些,更像對夫妻。
周依棠掃了殷聽雪一眼,都不用她說,少女趕忙便起身去點茶。
殷聽雪跑去點茶,路過拐角處時想了一想,便快步朝那裡深入一些。
往那裡一瞧,林琬悺和殷惟郢果然躲在那偷看呢。
“快回去快回去,不要打擾到他們。”
聽到這話,林琬悺還好,殷惟郢頓時心生不悅。
如今陳易大病初癒,終於能起身走走了,卻是連看都不給她看。
虧她還是大夫人,哪怕不予探視交流,也總得叫她知道他的傷情才是。
林琬悺跟殷聽雪問了幾句,得到答覆後,便憂心忡忡地回去,對於陳易的女人們來說,她是初來乍到,而且心底自怨自艾,不敢過分逾矩,凡事排在別人後面也無所謂。
女冠卻不這麼覺得,問過傷情後,殷惟郢並沒有回自己房去,反而只是挪了挪位置,待在客堂主座上,雖聽不見對話,但也能遠遠望見,把陳易等人盡收眼底。
勸也勸不了,殷聽雪對此無可奈何,只有好好點茶。
而另一頭,談話也將近尾聲。
“這麼一說,鸞皇的長生橋確實是件大事……”
玉真元君看過傷勢後,便與他略作交談,聽完那些話,陳易也大致明白了,如今的情況如何,明眼人都能隱隱看出,此方天地已有傾頹的局勢,而這,自然會關係到身為太一的殷惟郢。
哪怕天機不可洩露,玉真元君身為暫緩飛昇的在世仙,所言所說之事不過冰山一角,陳易也從中琢磨出許多意味。
一旦天門開裂,殷惟郢作為此方天地的太一,屆時只怕難以獨善其身,亟需加快修行以此自保。
說起來,她的長生橋還是自己打斷的,地宮時她的背叛還歷歷在目,而過往恩怨皆已作罷,陳易早已不羈於懷,何況他那時並未下死手。
“在你離山之前,我會給你指引,有你襄助,修補並非難事,說不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要說的,便是這麼多了。”
交代過後,玉真元君起身離去道:
“不必相送。”
風一吹去,玉真元君身形頃刻化為飄渺,不知所蹤。
陳易瞧著這一幕,轉過頭朝周依棠勾了勾嘴角,笑道:“你們仙人都這樣?”
獨臂女子瞥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
“沒如何,就是腹誹你們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罷了。”陳易大大方方說著,有意無意地側眸看她。
獨臂女子平靜道:“我也回去了。”
陳易立即打起精神道:“說什麼傻話?”
“回去了。”
接著,也不顧陳易的挽留,她徑直起身要走,不過並未直接消失不見。
殷聽雪恰到好處地從身後追來,拉住她的袖子,連聲央求道:“不要走好不好,他的傷勢還要看看……”
獨臂女子沉吟許久後微微頷首,顯得她本不願留下,只是耐不住少女的話音,便留了下來。
客堂裡的殷惟郢瞧得直蹙眉頭。
她一時不愉,怎麼這三夫人,如今氣度擺得愈來愈高,未免太持寵而驕了。
因先前林琬悺那使壞被陳易發現,殷惟郢一時被要得極狠,最近不敢觸陳易眉頭,只是不敢歸不敢,不代表她心中當真毫無意見,如今她這大夫人示弱,倒叫這二三夫人壓了一頭,長此以往,絕對不行。
女冠捧碗品茗,不知再作想什麼,無意間抬起眸子,便見周依棠攙扶著陳易,光明正大地踏入臥房裡。
一時間,她攥緊茶碗,眉頭皺得極緊。
一路回到臥房,陳易在她攙扶下躺回踏上,體貼人心的殷聽雪趕忙為陳易蓋好被褥,回頭見周依棠沒有走,少女似乎聽到了些什麼。
她便輕輕給周依棠搬來一張椅子,但沒搬她自己的。
獨臂女子順勢坐下,瞧著陳易,不鹹不淡問道:“還好?”
“還好,比之前好不少了。”
“過些日子就差不多了。”
“是啊,差不多了……”
二人都說著些不痛不癢的話,沒什麼意義,像是在為什麼做鋪墊。
直到周依棠漫不經心道:“聽雪,你出去點茶吧。”
殷聽雪哪裡不心領神會,但還是有點疑慮,小心湊到周依棠跟前,貼起耳朵說起體己話,“周真人…無論發生什麼,你可不要跟他吵起來,你也知道他最壞了,眼下又病著……”
獨臂女子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殷聽雪還是不放心,囑咐道:“記得我說的嗎,你要溫柔點,順一下他的意思來。”
這些話,她之前在寅劍山時便跟周真人說過,也不知周真人聽沒聽進去,興許聽進一些了吧。
“知道了。”獨臂女子不耐煩道。
這時,殷聽雪便亦步亦趨地退了出去,走出之前,還好好地關上房門。
陳易抬起頭,迎上她那雙冷冽的眼。
臥房之中,唯剩二人。
陳易長長嘆了口氣,非常嚴肅道:“師尊,你應當自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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