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連忙又頓首應是,別管日後如何相處,在這感性時刻就得給足情緒價值:“過往不知母性為何,而今知矣!姨母賜我以厚恩,我自報弟、妹以甘霖。敢有疏遠不及,倫理不容!”
這回答讓武惠妃十分的滿意,得知張岱做挽郎入宮後還沒來得及用餐,連忙讓人進奉餐食,姨甥兩便在這殿內一邊進食一邊閒聊。
聊天中,張岱也講起了那飛錢的事情,並表示請武惠妃也參與進來分一杯羹,武惠妃對此卻熱情不大,只是擺手笑語道:“我今在深宮中,又無用錢處,用度也不乏,外間親屬偶有進奉都多數退回,倒也不必貪取你們少輩的事利。”
“說來慚愧,此是渤海公傳達聖人之意,孩兒才頓悟沒有及時表情於姨母,故才匆匆入拜……”
張岱先說了一下這是皇帝的意思,然後又說道:“姨母乃天子婦,並食於國,自無所缺。但諸表弟成人後也需有錢事的幫補,才能從容於人間,豈可久仰父母。”
他有點拿不準皇帝讓武惠妃參與進來是什麼意思,能想到的可能就是皇帝對這事有點小興趣但又不太大,所以讓武惠妃這個工具人插上一腳,如果來年真的發展好的話,不排除直接收歸內庫的可能。
這麼想或許有點小氣,但想到這老登晚年為了享受,各種盤剝無所不用其極,看到某個新興行業先點個燈開視野,等到日後發展壯大再收割,絕對是有可能的。
對此張岱也談不上什麼牴觸,只要自己力量還沒強大到能夠挑戰皇帝,天下都是人家的,何況一樁小買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複雜的人事關係當中抓住那些可以幫助自己向上攀爬的元素。
至於說未來會面對什麼樣的局面、會不會綁在壽王車上下不來,現在想這些沒有用,庸人自擾而已。李林甫下不來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人安祿山直接對那爺倆貼臉開大。
實力不行,什麼時候都是隨波逐流。實力夠了,你管我趴哪車?老子特麼自己就是一駕車!
武惠妃聽到這是皇帝的意思,而張岱又言及她兒子們的前途,頓時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她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又不無羞赧道:“你姨母自幼生長於內宮,外間的見識實在不足,六郎你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處置?若覺得力薄,我這裡可以分派兩個人員給你使用。”
張岱眼下也只是稍作通知,確定武惠妃有一個參與的意願。具體的經營和股權、話語權的分配,仍待完成岐王家這一樁業務,他從長安返回之後再商討。
至於武惠妃提出要派人,張岱也沒有拒絕。
只有武惠妃明確參與,他作為武惠妃的外甥,在這件事情裡也就有不被踢出局的底氣了:你們固然都是皇帝鷹犬,我也有枕頭風直達聖聽,不想好好過,那大家就互相傷害!他在武惠妃這裡一直待到天黑時才被內侍引出,倒是挺可惜沒有見到皇帝。不過轉念一想眼下皇帝正扮演一個痛失手足至親的深情男子,自然不可能到後宮內眷處瞎轉悠。
接下來喪禮各項儀軌陸續進行,而岐王家財也在被快速盤點。所謂浮財雖然不一定是指的錢帛,但一定是能夠快速在市場上變現、價格也比較統一,因此盤點起來倒也快。
最終在洛陽發喪的前一天,岐王東都家財被盤點完畢,一共有一百七十餘萬貫,遠遠超出了之前張岱所說的百萬貫,全都被收藏在道光坊倉邸中。
王元寶在見到這些錢財入庫後,便也先一步返回長安、準備在長安籌措錢帛。他雖然是長安巨賈,但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錢壓力也很大,所以需要籌措一番。
這件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是在都內一些權貴圈子裡也已經不是秘密了。畢竟岐王喪禮本就萬眾矚目,鉅額家財如何處置自然也讓人津津樂道,所以許多人都已經在暗中留意。
接下來護送岐王棺槨返回關中的送葬隊伍也從洛陽大內出發,龐大的送葬隊伍前後長達數里。
張岱等挽郎們各自執紼於岐王棺槨兩側,神情肅穆、高唱輓歌,在左右觀禮的洛陽百姓們注視下,沿天街一路向南,自定鼎門出都之後,隊伍便向西折轉,直投崤函道往長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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