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協律郎

第97章 祖孫痛毆張舍人

“滾出去!不勞張舍人來問!”張說對這個兒子已經不能用失望來形容了,不待張均把話講完,便直接怒聲斥道。

連日來張均在他老子這裡都沒得到好臉色,本來已經習慣了,但今天有點不同,當著兒子的面被他老子訓斥,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

“阿耶連日惱我斥我,無非些許宅田的得失。但阿耶知否,日前孟大尹括田甚猛、多少權勢之家都遭制裁?若是等到旁人鞫問制裁,那些宅田同樣難保,我家還要苦受刁難!不如由我主動自舉、先行消災,並能得嘉獎……”

張均深吸一口氣,振振有詞的說道:“阿耶陡遭刁難,致仕還家,心中難免梗氣難平,更不覺得我能側身南省。但今請阿耶評事,若無我在省維持,我家還能享此一番安寧?只要勢位不墮,久後宅田自歸!”

“安寧?你自己的兒子為人所害,尚需仰仗別人搭救,我家需你護持?”

張說聞聽此言更怒,抓起案上張岱那一份告身,劈頭砸在了張均的臉上。

“你向你大父告狀?”

張均見父親如此惱怒,心裡也有點慌,不敢再頂著父親怒火犯犟,而是轉回頭來瞪著張岱喝問道。

張岱走上前撿起那份告身撫平,然後向張均說道:“阿耶是我父,我是阿耶兒。南省之中,誰是耶兒?耶居高位,兒猶且難免為人所害。父子尚且如此,省中群僚誰又肯與阿耶共事同謀?”

“你懂什麼?我那時新由刑罪之門受擢入省,豈可因你小兒事害我大好局面!我還沒有責問你,一眾挽郎相共助事,為何偏偏你得罪選司、受韋員外刁難,連累我……”

張均自己也知這件事處理的欠妥,但總不可能低頭向兒子問錯,只能大聲質問掩飾自己的心虛。

然而他這番話直將臥榻的張說都給氣得躍起來,並掄起榻上的憑几便向張均砸來,口中還大罵道:“連累你的豈止你兒!你若非生此刑罪之門,怕是已經高居宰輔了罷?

老夫半生用智或有損德,遭此蠢物害我晚境,也是我罪有應得。但你若敢再害我孫聲譽前程,杖殺庭前不是虛言!”

張岱看他爺爺氣得兩眼通紅,也怕真氣出什麼好歹來,連忙入前扶助他爺爺,並抬起腿來連連踹在正抱頭躲避憑几打砸的張均身上,一邊踹一邊疾聲道:“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阿耶還留此不走,是想死嗎!”

張均這會兒也說不上是哪裡更痛,聽到兒子這番話自是再也不敢久留,當即便抱頭鼠竄出去。

來到外間便看到他弟弟張垍正帶著幾個家奴站在外間望著他,他頓時又一臉羞惱,轉回頭去大聲道:“阿六你留此安撫大父,不得原諒不準出門!明日我再來問,若你大父仍然忿懷未解,唯你是問!”

說完這話後,張均便頭也不回的灰溜溜出了門。

堂中失去了攻擊目標的張說被孫子攙回榻上,仍是氣呼呼的神情激動,垂首卻見自己衣襬上還印了一個大鞋印,再一瞧正跟張岱腳上的靴子吻合,忍不住瞪了張岱一眼。

張岱剛才一通亂踹,哪知道踹在誰身上,反正這爺倆誰捱了都不怨。

發洩也發洩了,問題還是得正視,想了想之後,張岱便沉聲道:“大父,我想參加明年的進士舉。”

“明年?急了些吧,有把握嗎?”

張說聽到這話後先是愣了一愣,然後便皺眉沉思起來,過一會兒才又問道。

“沒有,但總不能由得阿耶繼續在外露醜,敗壞祖蔭人情吧?”

張岱乾脆的搖搖頭,他的確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尤其是帖經這一關想想就頭疼。

但眼下他和張家的困境,就是已經不能容許張均再繼續這麼禍禍張說的政治遺產了。正如張岱之前所說,當老子的連兒子都護不住、甚至不是護不住,而是不肯護、不敢護,這種人誰敢跟他深交?

張說雖然積攢了半輩子的政治遺產,但作為他繼承人的張均卻只是這個材料,那些人脈關係散去也快。張岱不無惡意的想,這可能就是皇帝故意為之,就是為的挑出這麼一個活寶擺在明面上敗壞張家!

如果張岱參加科舉,起碼還能證明張家後繼有人,並不只有張均這種爛貨。

而且套在張岱頭上的繩還沒完全解開呢,高力士僅僅只是把挽郎授官推到了明年,如果張岱仍然只是一個挽郎身份,到了第二年同樣免不了繼續被拿捏。

所以只有參加科舉、獲得新的出身,利用進士的守選機制免除被拿捏,並且等待更好的機會向更好的官職衝刺、並伺機發起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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