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幾位郎君,正在教訓之前棄家而走的逃奴。”聞訊出迎的大府掌事張固聽到問話,連忙欠身作答道。
張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邊的張岱臉色卻是陡地一變,箭步躥出往那跨院疾行而去。看到這一幕後,張說眉頭皺了皺,便也向那裡走去,其他家人連忙隨行於後。
宅邸左側這跨院本是供來訪賓客車馬暫停之處,這會兒卻改成了一個刑場,多名張氏奴僕被捆綁在此,男的捆在柱上遭受鞭打,女的則縛於廊下,同樣神情悽惶的等待用刑。
張岱飛奔至此,便見到幾個堂兄正神情兇狠的挽著袖子鞭打家奴洩憤,他的同父弟張岯也在當中,同樣在揮鞭用力的懲罰家奴,受其鞭打之人赫然正是膚色黝黑的丁蒼。
“打死你們這些逃奴賤種!往年若無家勢庇護,爾等賤奴能活?主人遭難,竟敢私逃,當真該死!”
張岱衝入進來後很快便看到了被打得皮開肉綻的丁蒼,以及不遠處蜷縮在廊下的英娘與阿瑩,他心內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直向仍自抽打丁蒼的張岯而去。
“雒奴?你這賊子還敢回家!一定是在外躲藏多日,聽聞轉危為安,才敢回……”
張岯等人也注意到了快步行入的張岱,神情也都變得憤慨不已,尤其張岯更是抬手指著他破口大罵道。
之前家變時,他們一眾張家子弟都飽受驚嚇、有的還遭到金吾衛軍士的毆打,可謂倍感屈辱,所以在金吾衛剛剛撤走後便要打罰逃奴,既是洩憤,也是為的重新在家奴們面前樹立起威嚴來。此時看到耍滑頭逃避在外的張岱返回,心中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張岱卻不多說廢話,衝到近前便飛起一腳,直將張岯踹的摔倒在廊前橫欄上,並又飛撲上去,死死的將這小子壓在自己身下,提起拳頭不問頭臉的砸下去。
兩人年紀雖然相差不大,但之前的張岱基本上是在被放養,張岯則被他母親管束著每天讀書識字寫作業,講起拳腳功夫,完全不是張岱對手。
“雒奴你快住手!”
一旁其他張氏子弟見張岱入前行兇、按倒張岯便揮起老拳,心內自是一驚,當即便大聲喝阻,並有人入前想要將兩人拉扯開來。
“全都住手!”
隨後行入的張說頓足怒喝一聲,跨院裡眾人聞言後俱是一凜,紛紛垂首恭立,就連那些之前還在慘叫哀號的家奴們也都趕緊閉上了嘴巴,不敢冒犯家主。
但張岱對此卻充耳不聞,仍在揮起拳頭一拳一拳砸在張岯臉龐上,直將這小子砸的鼻血飆流、慘叫連連。
“逆子!你還要行兇……”
張均見狀自是憤怒不已,入前暴喝一聲,旋即便見到父親正神情冷厲的瞪著他,直將後邊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
張說站在遠處等了片刻,不見那小子有停手意思,為免自討沒趣,索性轉身退出,同時擺手示意家人們同他一起退出來。
張均倆兒子還在跨院裡手足相殘,聽著張岯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他便皺眉道:“阿耶,那逆子他實在太過分,不應再縱容!”
張說聞言後眉頭深深一皺,視線在一眾家人們身上轉了一圈,口中沉聲說道:“此番家變能夠善了,是兒之功甚偉!若非他昨夜冒險投書天闕,得辯聖人面前,家變恐怕仍然未已……”
“竟有此事?”
“這怎麼可能……”
在場中人聞聽此言,頓時驚詫的瞪大雙眼,若非話是張說口中說出,他們怕是要忍不住直斥胡說八道了。
尤其張均更是驚訝的張大嘴巴,卻完全說不出話,兩眼更如銅鈴一般,完全失去了對錶情的控制管理。
然而接下來張說的話又讓他們變得更加震驚:“聖人親為此兒賜名張岱,我為擬字宗之。自此以後,你等切記不應再作黃口小兒待之,不得再輕為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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