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協律郎

第61章 閔損蘆衣

“誰要委屈?不須委屈!此宅舍我先人所傳,老夫更為宏建。宗之是我賢孫,賞之愛之,誰若厭此老物霸道,速去勿留!”張說邁步走下堂來,抬手將張岱拉在自己身邊,然後垂首望著這跪在堂上的一家三口。

張均只覺自己此番真是遭受無妄之災,此時聽到這話,頓時越覺父親對這小子的欣賞還要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一時間心裡都有點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但為了化解父親的怒火,他還是頻頻用手肘去搗跪在身邊的鄭氏,示意她趕緊再繼續認錯。

鄭氏也自知她所謂的大婦尊嚴在張說這個真正的家主面前屁都不算,而且今夜確實自己情急失言,如果不能獲得諒解,怕是自己孃家都要遭受連累。

於是她連忙匍匐在地,膝行來到張說足前,口中悲聲道:“拙婦不敢、拙婦不敢……方才情急,只是恐我兒錯失入讀國學的機會,擔心自己不能妥善教養此門孩兒,求阿翁恕罪。

阿六、六郎,六郎你原諒阿母失言,相處這些年,我們母子雖不親密,但也、我也是盼你能長大成人……”

“夫人言重了,慈懷之深、豈我敢度?凡所恩賜,恭受而已。今日的確有訓誡阿弟的言行,夫人如若不悅,明日晨問杖訓則可,又何必詰問大父呢?

世事艱難,大父臂擎門楣、庇護族眾已經很是辛苦,實在不應再以小事滋擾。”

張岱一時間彷彿明前龍井一般口氣清新,稍作感嘆後又對張說欠身說道:“當下宵禁已設,內外不通,本非要事,大父也實在不必驅使家人犯夜出行。”

張說一時氣怒至極才說要把親家鄭愛牽來問罪,實際上當然不能這麼做,畢竟今時不同以往,規矩還是得守著點。

他不是聽不出這小子暗損損的上眼藥,但這話聽在自己耳中的確是很欣慰。

哪怕平日不說,這滿門上下男男女女也得明白自己所享榮華富貴因何得來。區區一個鄭氏女敢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真是驕縱出來的毛病!

“夜深了,退下罷,有事明天再說!”

他擺了擺手,不耐煩的沉聲說道。

張均一家三口聞聽此言後頓時如蒙大赦,連忙向張說作拜告退,即將行出廳堂時,張均又抬手拉了拉鄭氏衣帶,示意她再對張岱說幾句話。

“六、六郎,阿母今天失態了,你不要在意。從今往後,仍然相處如初,你、你……”

鄭氏雖然不肯,但側眼見到張說臉色仍然不善,還是停下來又對張岱點頭說道。

“閔損蘆衣,家和則喜。”

張岱只是又以典故回之,他才不評價鄭氏對他是好是壞,總之自己就是要學先賢至孝,這總沒錯。

這回答對鄭氏的傷害實在不小,本來嚇得發白的臉色都又開始氣惱泛紅,但也實在不敢再挑釁,只能牽著兒子低頭疾行而去,張均則一臉尷尬的隨行於後。

其他看了一場熱鬧的張家族人們,這會兒也都紛紛告退離開,張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張岱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父,我有一事請求。”

張岱想了想之後,又對祖父說道:“雖然說恩親在堂、子不別居,但我命途乖蹇,大父亦有見。即便想家室和悅,恐怕事不因我一人之願而有改。與其竟日忿對,不如暫且退避。”

張說聽到他想搬出去住,腦海中又不由得想起之前被留在河南府別館的賜物,心內又是一嘆,他並沒有直接答應,只是又說道:“放寬心懷,你大父仍未昏病不起。處置國事遊刃有餘,遑論區區家務!”

如果有書友覺得五姓女不可能這麼蠢,那可能是瞭解的還不夠全面和具體。深入瞭解是對人對事祛魅的最好方法,因為自帶流量,五姓被嚴重誇大,尤其是唐代的五姓。

或者說鄭氏作為大婦不可能這麼蠢,我想提醒有這種想法的書友,這是一個反賊家族!哪怕做出這一決定是張均父子、與鄭氏關係不大,但起碼可以肯定鄭氏在家庭生活中沒有給予張均父子正確有效的價值觀引導,所以有什麼理由認定鄭氏一定不會是這種形象?

人和事必定是要放在具體的場景中再作討論合理與否才有意義,狄仁傑、姚崇都是智慧高超且擁有成功人生的政治人物,那麼他們的家教是不是必然也得充滿智慧、子孫俱賢?我比較反感網文裡一種哲人形象,他們往往慈眉善目、長於世故,出場就帶著滿是智慧、永不犯錯的光環。

這種形象一出現就意味著假大空的刁滑說教開始了,不要思考,只要盲從,然後拍掌讚歎真是精明老練。

如果我的書裡出現這種人物,都要讓主角趕緊弄他,別讓這老世故裝到。寧願寫我的主角算無遺策,也不愛寫這種王八成精。

我書裡的一些歷史人物形象偶爾不太符合通常大眾認可的那種樣子,但是這種設定並不是沒有邏輯、沒有依據,我在對時代背景掌握的比較紮實才會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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