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一點狐疑說出來就有點傷人,張洛只在心裡暗自決定,在搞清楚阿瑩製藥的水平是什麼段位之前,絕不再喝這小娘子炮製出來的湯藥!三段震驚結束之後,張洛便示意阿瑩跟他一起將那兩個筐籠再搬回房間中去,而英娘對此也沒有再作反對,臉色仍是青白不定,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當中恢復過來。只看這母女兩人的表現,年紀小的阿瑩反倒比她母親更有主見和城府。
“阿姨也不用太過擔心,即便那鄭氏因此厭我,想也不會直接出手加害。她是衣冠楚楚的高貴之人,我不過只是床頭褥底的跳蝨而已,順手掐滅無傷大雅,卻不會拆床倒榻的追殺不捨,鬧到人盡皆知。”
回到房間後,張洛見英娘還是滿臉的不安,便又微笑說道。
他雖然對那鄭氏主母並不熟悉,但料想對方畢竟是世家大婦,又不是什麼天生的殺人狂,這樣的人就算沒有什麼道德操守,但也不會輕易讓自己沾染汙穢事情而敗壞名聲。
就像他前身的少年張雒奴本身昏病不醒,略加刁難、順水推舟的任其一命嗚呼,那是對方樂見的。不巧自己佔據了少年的身軀而甦醒過來,除非自己已經有什麼明顯的、能夠威脅到其子安危和前程的跡象,否則對方應該也不會立即便有實質性的謀害舉動。
“阿郎才不是褥底跳蝨,那些持心不正、內外不一的人才真是遭天厭的賤物!”
阿瑩一心維護阿郎,哪怕是張洛的自嘲都忍不住要出聲反駁一句,那瞪大美眸、一臉嚴肅的模樣,頗有幾分霸道可愛。
“但有此心,已經讓人不能安睡了!真要等到人出手謀害,更有何計?此間兇險,應早離去!”
英娘這會兒滿心都被濃厚的危機意識所佔據,只覺得於此再多呆一刻恐怕便要遭受滅頂之災,但又充滿了對前路的迷茫:“只是離了這裡,又能去哪?城南莊上,仍難逃脫歹人的謀害……”
張洛想要脫離張家,主要還不是為的逃避這內宅中的惡意,他所考量的要更多。長遠來看,張均兄弟既沒有政治智慧、也沒有道德操守,在安史之亂中的選擇與表現可謂是醜劣到了極點。
就算如今的開元十四年距離安史之亂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他們兄弟底色如此,不過是仗著父蔭混日子的廢物罷了,也絕不是什麼振興家族的精幹之人。
從近期而言,眼下的張家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但實際上已經蘊藏著很大的危機。
張說固然是位高權重,但他性格傲慢暴躁、樹敵頗多,尤其是在剛剛過去的封禪當中處事不公,公然的結黨營私,已經引起了眾怨,甚至是皇帝的厭惡。
事實上,就在如今的開元十四年,不久之後張說便會遭受政敵的圍攻打擊,雖然僥倖不死,但卻被一舉罷相,失去了秉政中樞的資格。
遠憂近慮都表現出張家這棵大樹實在是不好靠,而且張均對自己這個庶子擺明了是漠不關心,張洛也實在找不到跟這家人繼續攪合在一起的必要。
“是非之地,的確不宜久留,但也不必太過驚慌。先細細籌劃一番,準備充足之後再走不遲。”
張洛心裡的打算是趁著不久後張家遭遇政治危機、自顧不暇之時抽身離開,能夠最大程度的避免張家的阻撓與限制,至於離開張家後要去哪裡,他暫時還沒有一個具體的想法。
但無論去哪裡,有足夠的錢財傍身都是很有必要的,諸如詩人顧況所言長安物貴、居大不易,就算他不去長安,也必須要保證衣食住行的消費。
因此在稍作沉吟後,他便又發問道:“阿姨,現今咱們還有多少積蓄?”
聽到這問題後,英娘母女臉上頓時都露出了一副尷尬的表情。
為免有書友說“宰相孫子不當還想逃跑,出門就被當盲流子抓了”,這裡先迭個甲。主角是綜合各種因素產生的這一想法,要說細說透太影響劇情進度,後邊劇情逐步補充。另,人物的塑造和劇情的發展是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些觀點和站隊都不是一成不變,當前所展現的並不等於作者對時代的所有認知。所以一些前期看起來可能有些幼稚、不成熟的想法,後續都會進行補充描寫。如果後續沒有補充,那可能就是真的很不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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