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協律郎

第18章 一曲新詞茗一杯

“這是家中一侍婢,還不快答王學士話!”旁邊又張家的管事連忙上前解釋道,轉又望著阿瑩低斥一聲。

然而這小婢女不知此事對阿郎是利是弊,任由廳堂內外眾人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倒是另有別人入前小聲道:“這是家中六郎身邊侍婢,少入莊重場合,更不曾見貴客滿堂,所以怯不敢言。”

王翰聞言後便又笑語道:“燕公家風當真肅正,哪怕區區一個侍婢也端莊謹慎,不敢竊言主人。不過小娘子你放心,今我問你是好奇這《金縷衣》聲辭誰人所作?在堂諸公,皆令公知己良朋,聞此聲辭頗為欣賞,卻不知何人所作,故也只能向你追問,你家郎君是從哪處聽來,還是自己所作?”

阿瑩這會兒才算是略微聽明白事情緣由,她抬起緊張的有些發白的俏臉,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我家郎君自己所作,並不是偷於他人。”

“你家郎君眼下可在府上?能否引來相見?”

王翰聞聽此言後,頓時面露欣喜之色,他能寫出“醉臥沙場君莫笑”之辭,本身也是豪邁放達之人,只覺得那“有花堪折直須折”與自己的詩篇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心內將這作者引為知音,心內也是非常的想要結識一番。

堂中張說也沒想到之前還誇讚的這一首新辭竟是家中兒郎所作,心內自是大為驚奇,連忙抬手吩咐道:“速將兒郎召來此處,禮見群賢!”

這便是張說要召見張洛的經過了,在聽完阿瑩的解釋後,張洛緊張的心情自是稍微舒緩,但很快便又皺起了眉頭。

他的計劃是攢夠了足夠的本錢之後便儘快脫離張家,找個地方改頭換面重新開始,並不希望在張家發展出多麼複雜的人際關係,以免增加日後自己新身份被識破的機率。

可現在被點名召見,也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總不能再說我一身疫氣未散,怕傳染給你們這些傢伙。

門外家奴又催,顯然是等的焦躁不已了,張洛只能快速換了一身乾淨的外袍,然後走出門來,一邊跟在兩名家奴身後向客堂走去,一邊在心內盤算稍後要如何應對。

張家廳堂內,歡宴仍在繼續進行,不過眾人心有所思,氣氛倒是不復之前那樣熱烈。尤其王翰急於結識知己,更是頻頻向堂外望去。

張說臉上則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經家奴附耳提醒才想起家中這個庶孫,得知對方不過只是在族學受蒙幾年的十幾歲頑皮少年而已,並沒有接受更進一步的教育、之前也沒有什麼特質顯現,故而心中也有些狐疑,莫非家中有天縱之才長成、而自己卻恍然不知?

張洛剛剛出現在廳堂門口,便發現堂內眾人視線紛紛投向了他,不過他也並非沒有見過世面,並不怎麼怯場,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便邁步疾行入堂,向著端坐在堂中垂首望下來的張說作拜道:“孫兒拜見大父!劣性貪玩、嬉遊庭外,不知大父垂召,入拜遲緩,令大父與諸貴客久候,實在失禮,還請降責。”

張說對這個孫子並不熟悉,若非今天這樣的場合情景也想不到特意召見,此時見此少年儀態談吐尚算可觀,皺起的眉頭才微微舒展,只是不待他開口發問,一邊的王翰已經忍不住開口笑道:“張家六郎,還識我否?”

“王學士才名卓著、如雷貫耳,豈敢不識!”

張說還未發聲免禮,張洛只能微微側身向王翰點頭說道,心裡倒也不免暗生幾分瞻仰歷史名人的激動。

王翰聽到這話後卻又笑道:“那日相見,小子輕狂,怕是沒想到我會尋訪入戶吧?如今所言,未必由衷。今我俗調塞耳,需你新辭洗濯,若能讓人滿意,可以恕你之前的狂態。”

“在座皆方家,小子雖孟浪,焉敢賣弄於前!”

張洛聞言後便又擺手道,雖然被迫來見,但也不想太出風頭,以免給眾賓客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剛才登堂不見他老子張均,心內還暗有竊喜,這會兒倒有些懷念起來。

父子關係惡劣,張均必然也不喜他在人前出什麼風頭,王翰雖然不依不饒,張均應該會發聲阻止。

張說因為也不清楚這孫子學識深淺,本來打算簡單見上一面,先在人前藏拙,過後再細細考校。

可當看到這孫子舉止得體、談吐不俗,且有前作打底,張說略加沉吟後便將捧在手中的茗茶放在案上向前一推,指著茶杯對他說道:“王學士才達公卿、名滿都畿,豈爾小子能欺?今既恕你孟浪前跡,且以此題、不限韻字,新作一辭,以酬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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