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他倒也沒有進宮做太監的意思,只在心裡慶幸眼下府中一干主事不在,讓他得了這個發財的機會,一次便得了頂得上他一年多俸祿的橫財。待到張洛策馬從府廨另一側轉出再回到坊中大街上,在此徘徊等候多時的丁青便匆匆迎上來:“阿郎,情況如何了?周錄事家,還有救嗎?”
之前他多日待在周良家裡看守寄存的財物,與周良一家也都相熟,所以心裡也是十分的焦急。
張洛聞言後只是輕嘆一聲,他之前借牛貴兒魚符出入府廨,看起來從容鎮定,但其實心裡也是亂的很。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他也有點猝不及防。
這會兒儘管已經對情況有所瞭解,但一時間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他準備先出長夏門去跟周朗講一講所瞭解到的情況,然後再思對策。丁青見狀便也連忙駕馭著那匹老馬,顛顛兒的跟在阿郎身後往坊外而去。
兩人沿著長街往南行,行至崇政坊往南時,橫街上突然從西面衝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金吾衛甲兵騎士。
張洛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的騎兵隊伍,儘管距離橫街還有一段距離,他還是勒馬停了下來,遠遠觀望這一隊騎士在街上列隊馳過,然後便看到這一隊騎士沿著沙堤一路馳行往康俗坊中馳行而入。
“這些金吾軍士,他們、他們入康俗坊做什麼?”
眼下還是白天,並未開始宵禁,街上突然出現這麼多金吾衛軍士本就非常引人注意,而當看到這些金吾衛軍士全都湧入康俗坊的時候,道上行人更是不免議論紛紛。
“阿郎,這……”
丁青自然也是心存好奇,湊近張洛想要說一下自己的猜想,然而張洛卻舉手輕輕一擺,低聲說道:“不要說話!”
這時候街面上已經開始有人開始議論道:“這麼多金吾軍士突然入坊,事必不小!康俗坊中權勢人家唯張燕公一戶,莫非這些軍士是往張家去?張燕公究竟得賞,還是獲罪……”
有好事者也往康俗坊中衝去,想要跟在金吾衛軍士後方一探究竟。住在都畿內的人家便有這樣一樁便利,那些名滿天下、高高在上的權勢人物風光還是落魄,如果他們趕得巧的話,那都是有機會可以親眼見證的。
張洛這會兒大約也已經猜測到發生了什麼,看來張說的政敵應該已經開始發動起來了,此番金吾衛入坊應該是要包圍其家。
他自然不會入坊瞎湊熱鬧,引馬來到道渠旁的柳樹下,丁青也隨行過來,看見左近無人,才一臉緊張忐忑的小聲道:“阿郎,難道張家真要遭禍?咱們、幸在咱們沒留在張家,阿郎肯定猜到……”
“你從長夏門處,匯同周朗先回莊上,告英娘、阿瑩與你耶速速避出……”
張洛腦海中思緒飛轉,口中快速的對丁青說道,趁著金吾衛還在控制張家大宅、未向枝節蔓延之前,先讓自己的人遠遠避開這一場風波。
周良家事沒有解決,自己大部分財貨還被扣留在河南府中,他自然不能就這麼離開。儘管眼下家變又生,但他還沒有完全的技窮,還是希望能再努力一下。
“阿郎你呢?我恐獨歸會被阿耶打死……”
丁青連忙疾聲道,卻被張洛擺手打斷:“不要廢話,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聽好吩咐。讓她們速速避出後,你和周朗再繞道城北入城,往清化坊來與我匯合,我在那等你們。”
說話間,張洛又在丁青身上掏摸一番,將這小子身上裝的百十枚錢幣都掏出來。
他雖然穿的光鮮亮麗,身上卻沒帶錢,剛從河南府廨討回的輕貨變現則太招搖,入市恐被抓捕,還是用現錢穩妥些,所以那些輕貨他也順手拋給了丁青。
考慮到接下來還不知要在外躲藏幾天,時間久了怕不是得把身上衣衫都扒光當掉,所以張洛又疾聲道:“歸後別忘帶錢,用度不夠賣了你小子!”
這時候,他又看到康俗坊那裡有看著眼熟的男女奔跑出來,想來應是趁亂逃出的張家族人或奴僕。張洛自然不敢跟這些人照面,當即便翻身躍上自己的坐騎,打馬便往街北飛奔而去。
“帶多少……”
丁青還待細問,卻見阿郎已是鮮衣怒馬的絕塵而去,他也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於是便也連忙上了自己的老馬顛顛兒的往西跑,繞過康俗坊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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