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事我不敢貿然過問,但我寄存的物品卻要取回。大尹不在府中,有無其他主事?能否讓我與周良家人對質,如果不影響案情,我想先將物品取走。”“大尹出城救災,少尹入省奏事,劉倉曹留直府中。敢問足下、郎君如何稱謂,容某等入稟。”
兩人聞言後便又說道,同時視線望著張洛手裡的魚符,意思很明顯是想驗看一下。
張洛剛待把魚符遞過去,腦海中卻又思緒一轉,開口問道:“劉倉曹何方人士?鄭渾鄭參軍在不在府?”
河南府中見過他與周良往來的,只有一個離職的徐申而已。其他人或許有聞,但也沒見過他。
不過有一個參軍鄭渾,正好是張均妻子鄭氏的遠房侄子,之前還阻撓過河南府員們修復他家附近的渠堰而未遂,估計是認識他的。
“劉倉曹鄉籍汝州,鄭參軍隨大尹往城南去了,並不在府。”
張洛聽到這話後才放下心來,將手中的魚符遞到兩人手中。
兩人接過魚符連忙低頭驗看,當見到上面“內侍省”字樣時,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同時心中不免暗歎一聲,看著好模好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不知能迷倒多少懷春少女,可憐竟然不是一個真男人。
這魚符是出入宮門所用,他們這裡自然不能驗證,只是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而已,其中一人捧著魚符匆匆入府,來到側堂向一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恭聲說道:“稟劉倉曹,府外有禁中內侍省官人求見……”
“內侍省宦奴入此作甚!”
那劉倉曹正一臉的煩躁,洛南接連發生河渠決堤之事,而且還是在聖駕駐留期間,讓他們全府上下全都心懷不安,聽到內宮太監也來添亂,心中自是煩躁不已。
但他也不敢怠慢,接過魚符匆匆看了看,又聽府吏講完其人訴求,略作沉吟後便起身道:“將他從側門引往府獄,不要到前堂來。”
很快化身“內僕令牛貴兒”的張洛便被引到了河南府監獄大院裡一座鞫問犯人的公堂中,那劉倉曹早已等候在此,疾步迎出拱手道:“在下忝為河南府倉曹參軍劉貴,請問牛內僕何事需引犯官周良家眷相見?”
居然還是同名。
張洛聞言後先是一樂,但很快又微微皺眉,這就叫上犯官了?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應該是河南府在整治河渠的過程中發生意外從而又造成河水決堤,行事比較積極、不巧又落水遇害的周良便被害怕遭受責難的河南府官有默契的扣上了一口黑鍋。
“給劉倉曹添麻煩了,府吏或已有告,下官有物寄於錄事周良府上,不巧被府員抄沒入官。如果只是一己的私事,我不敢來擾,但這些輕貨還涉內司的親長。所以懇請劉倉曹召周良家人對質一番,如果物品不涉案事,請先發還。”
他真正惦記的自然不是那些物貨,而是擔心周夫人本就身體不好,又驟遭如此變故打擊,很有可能熬不住,若能見上一面,也能稍給安慰。
太監也是有親人的,後宮一些資歷深厚的老太監往往會收機靈有潛力的小太監做養子,甚或形成傳承數代的太監家族。
周良家中搜查出那麼多價值不菲的輕貨,本來就讓人生疑。不過眼下水患還沒有解決,府上也無暇深究此事。此時聽到一個內官太監入府認領,劉倉曹心中不免暗生諸多猜測。
他也想搞清楚這周良背地裡是不是有不為人知的人脈關係,想了想後便答應了這一請求。如果周良當真有內宮中的路子,那麼府中如此行事怕是會增添許多人事麻煩。
不多久,滿臉淚痕、蒼白憔悴的周良夫人便被引入堂中,當見到張洛時,通紅的兩眼頓時露出希望的光芒。
“周夫人你可記得我?你夫周良之前口口聲聲應我之事,我當他是一信人,將事與物一併託他。一卷雖遭蟲蝕、佈滿孔眼但卻貴重的渠塘古畫,兩面揚州銅鏡,並一斤通草……”
因恐周夫人說話露餡,張洛便先開口道:“今你夫已逝,事便也作罷。我懶再與你細言別事,諸物是否應當還我?”
“妾、妾記得,除此諸物,還有一琅佩,鄰人借去張設婚帳,請郎君勿忘取回。”
周夫人聞言後思索了一會兒便也有領悟,便又連忙欠身道:“其餘諸物都已入官,唯獨那古畫,先夫甚喜,日日賞玩,妾厭畫上孔眼猙獰,官吏入戶前投火焚了。”
“焚了?你這愚婦人……此諸物唯此畫與琅佩最貴,琅佩我已取回,古畫失於你手,這債消不了!你夫雖死,你要活著,縱然官府饒得了你,我卻饒不了!何時案事了卻,我再來索你!”
張洛聽到這話,故作憤怒的拍案而起,指著周夫人怒聲說道。而周夫人在聽到琅佩已經取回後,已經低下頭哭的淚如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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