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蓋寺(上)
收拾妥當之後,他拿著壓縮餅乾和水躺到吊床上去。
太陽落山之後,溫度稍有回落,雖不似白天那般悶熱,但是山裡蚊蟲眾多又潮溼異常,白天爬山又爬得汗流浹背,是以現在整個身上都是黏黏的,比之白日的渾汗如雨更加讓人難受。
半山坡並不通透,偶來的一絲微風中帶著溼熱和濃重的土腥氣,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涼爽,反而會更增幾許煩躁。
吃飽喝足從口袋裡摸出防蟲爬入的耳塞帶上,嚴昱透過樹縫仰望著天空,想著之前發生的種種。
他和肖奉國原本平靜無聊的生活就這樣突然被打亂了。說到肖奉國…他為什麼會失去聯絡呢?他在部隊,應該很安全才是啊。
想著想著,眼皮漸漸開始打架,終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嚴昱被一聲鳥鳴驚醒。
此時天剛矇矇亮,抬手看錶,才4點,早點起來趁著太陽沒出來趕路也好。當下便不再遲疑,立刻起身收拾起來。
趕了1個多小時的路,天才大亮。
嚴昱加快速度行進,這種天氣中午趕路比死還難受,務必要趁著此時不太熱多走一段,這樣中午最熱的時段找個地方休息才不至於耽誤行程。
眼見就到了中午,嚴昱的手腳已是多處被劃傷,整個人也筋疲力盡。
太陽正當空,雖說林間樹蔭多,直面日曬的情況較少,但是由於溫度升高,林中熱氣蒸騰,感覺跟洗桑拿一樣,嚴昱找了個略為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了一會兒。
一定是抽了瘋,才會莫名地跑出來受這種罪!
嚴昱搖了搖頭,擦了一把汗。
手機訊號已經完全沒了,他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把電話收起來,掏出水和餅乾開始進食。
此時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嚴昱打算休息一會再說。
坐在山上,看著腳下綿延的山路和山間壯麗的景色,嚴昱擦了擦頭上的汗,這麼費勁的山路,自己常年練拳都爬的要死要活的,程卿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能上來?
看來,她絕對不只是一個博物館高階顧問這麼簡單…
靠著大樹休息,悶熱的天氣讓嚴昱有點昏昏欲睡。看了下表,已經2點多了。
嚴昱做了個深呼吸,校了一下指北針,接著趕起路來。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眼見就要天黑了,指路已經完全依靠指北針了。
這裡山高林密,到了晚上想再想找路真的是比登天還難。可是到這個份上要他原路返回他也實在是心有不甘。
嚴昱看了看天,估摸著離天黑還有1,2個小時的時間,他決定搏一搏,天黑後如果還是找不到就只好和昨晚一樣休息一夜然後往回走。
憑藉指北針和預估的方向走了將近2個半小時,仍舊沒有任何頭緒,也許,真的已經偏離了正確的道路,越走越遠了。
夜幕已然降臨,嚴昱徹底放棄了,他停了下來,開始考慮怎麼熬過這個難受的夜晚和明天回程的問題了。
照例綁好了吊床,嚴昱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今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沒找到程卿,還把自己搞這麼狼狽,當真是廢柴之極。
檢查了一下裝備,還剩2大瓶水和4包壓縮餅乾。
明天一早必須要往回趕了,而且還不能走錯路,上山容易下山難,體力也不比前日,他明白自己會面臨非常艱難的挑戰。
就在他懷揣沮喪,輾轉難眠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尖利的哨聲。
嚴昱一下子翻坐起來,林中有回聲,他不能確定哨聲的位置,但是這種高頻求生哨的範圍在700米左右,離自己不是非常遠。
而且哨音的頻率他能聽懂,一短一長三短,這是摩斯碼中等待的意思,是老肖教過他的。
嚴昱精神大振,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是程卿,但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也拿出求生哨,吹了一個求救哨。
兩人你來我往,半個小時後,嚴昱終於找到了吹哨的人,並不是他期望中的程卿或鍾義,而是一個面有刀疤的粗壯男人…
雙方見了面都有點理解不能。
“你是誰?”刀疤臉看起來不太友善,他厲聲朝嚴昱喝問道。
“我,我,我是驢友…迷,迷路了…”嚴昱迅速扮起了柔弱,說話結結巴巴,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心中卻已然在盤算如果真的動手要如何制服這個粗壯的漢子。
此人裝備精良,手摸在腰間,搞不好有槍,看著又這麼強壯,身手應該也不弱,真要打起來勝算實在難料,只能智取,就算真動手也只能偷襲…且要一擊致勝。
刀疤臉眯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嚴昱,然後問道:“驢友?一個人?”他的手緊緊按在腰間。
“我只是想到山頂,可是越爬路越長,我就想下山,可是下山的路也找不到了…我就想打110,手機又沒訊號…大哥,幫幫我吧。我想回家!”嚴昱一副快哭了的慫樣,順杆往上爬,暗地裡卻仍然在謀劃著如何偷襲這個壯碩的對手。
他和肖奉國不一樣,虛以委蛇這種事對他來說一點都不成問題。
正說著,突然前方的林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出現了幾個人影,刀疤臉立馬擺出一副警覺的神色。
幾個走近,帶頭的那個興奮地說道:“就在前面,找到了!”
嚴昱心道不好,同夥來了…這下真是要把柔弱進行到底了,這麼打起來就算是偷襲也一點勝算沒有啊。
這個時候,帶頭的那個似乎也發現多了一個人,立馬停下腳步,喝問道:“什麼人!”
嚴昱正糾結著如何扮無辜扮可憐才能激發這群壯漢的母性的時候,就聽到一個無比熟悉也無比冰冷的聲音響起:“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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