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目的,就是為了索賄。大明官員的俸祿非常低,胥吏更是大多隻有補貼銀。
他們的主要收入便是索賄而得的常例錢。
檢討廳的五人,剛入翰林院時,都給過俞大恩常例錢。
此乃官場不成文的規矩。
在大明,上吏欺負下官,變相索賄,那是常有之事。
俞大恩為翰林院的學士、侍讀、侍講們做事較多。
在檢討廳,他自認是上吏。
外加張居正、呂調陽、張四維這些輔臣也都給過俞大恩好處,故而他囂張至極。
雖不敢明要。
但誰若不給,就會用各種手段暗示。
之所以針對沈念與劉克正。
乃是二人今年沒給俞大恩好處,且二人最有可能被外放。
劉克正不給,是因沒錢。
沈念則是在被評為“半士”後,心灰意冷,不願給。
此類索賄之事,屬於那種“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的類別。
索賄之名,俞大恩自然不會承認。
“我……我索賄?”
“劉檢討,你若不願做,我立即向修撰大人們稟報就是,你何故誣我索賄?”
“我念你來自番禺,非常不易,本想讓你多做一些事情,在上官面前露露臉,以便高升,沒想到你竟如此詆譭我!”
“罷了!罷了!以後我再也不向你劉檢討派遣差事,讓其他大人親自來請便是!”
俞大恩一臉委屈,眼眶發紅,眼看淚水就要掉下來了。
不知者,還以為他受了天大的冤屈。
其實,在座的檢討都知道,做此等公事不算考績。
乾的好,無功;乾的差,背鍋。
隨即。
俞大恩看向沈念,道:“沈檢討,你能完成嗎?”
俞大恩欲從沈念身上找回一些面子。
沈念眼珠一轉。
劉克正這類好脾氣都被激怒,他若應下來,那以後還不被欺負死啊!
他可是在夢裡罵過俞大恩無數次:爾母婢也!沈念兩手一攤,撇嘴道:“不能!”
唰!這一瞬間,俞大恩的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沈念也敢駁他。
他抱起兩摞章奏,便朝著外面走去。
這指定是去告狀的。
這時。
年齡最長的王祖嫡將他攔了下來。
“俞孔目,劉檢討近日多病,不宜熬夜,這次別與他一般見識了!”
一旁的趙用賢看向章奏,微微皺眉。
“俞孔目,這……這確實有點多了,你此時才拿來,要的又急,劉檢討與沈檢討確實做不完,能否推遲半日?”
趙永賢這句“你此時才拿來”,如同踩住了俞大恩的尾巴。
其聲音驟然變大,扯著喉嚨喊起來。
“你們是怪我拿來的晚了?”
“我一個下午都在幾位侍讀、侍講大人的屋內忙碌,你們若覺得是我給你們帶來了麻煩,大可以去學士那裡告發我,到時咱們看一看誰有理!”
他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
是因官員們與他論辯,即使贏了,也會髒了自己。
在考成法如火如荼進展的當下。
大明官場的風氣是——
累死光榮,偷懶可恥,一個不能熬夜的官員一定不是好官員。
“庸懶散拖,怠政不為”的帽子一旦被扣在頭上,以後的仕途之路將充滿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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