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內閣大學士張居正專政以來,每每自道必曰:吾相天下,何事不可作止,何人不可進退?大小臣工,內外遠近,非畏其威,則懷其德。”
“居正自大學士高拱逐去後,擅威福者三四年矣……畏居正者甚於畏陛下,感居正者甚於感陛下。”
“居正之貪,不在文官而在武臣,不在腹裡而在邊鄙。不然,入閣未及,而富冠全楚,果何致之耶?”
……
簡單總結一下,就是——
張居正作威作福,植黨營私,動搖國是,逆祖宗之法,設奸計驅逐故輔高拱,私贈成國公朱希忠王爵,以張四維、張翰、沈念為黨,驅逐言官,私生活奢靡,收受邊將賄賂……
條條罪狀,足以將張居正的九族都絞了。
其中,奏疏中還有提到沈唸的一句。
“居正特擢翰林院檢討沈念為日講官兼記起居注,實為安插親信,監聽君上。”
門生指名道姓彈劾師長,這在大明二百餘年都未曾有之。
對張居正而言,儼然是奇恥大辱。
張居正在內閣看罷此奏疏後,氣得長鬚翹起。
他直接脫去官袍,摘去官帽,憤然回府撰寫辭呈。
一日之間,劉臺便名揚京師。
沈念看罷此奏疏後,恨不得立即揍劉臺一頓。
他最恨的不是劉臺誣陷他。
而是對方覺得自己是正義的、高尚的,是為大明不惜死、為忠君而忘身的言官楷模。
此等腐官,最是難纏。
這道彈劾奏疏就如同一盆冰涼冰涼的冷水,澆在了正懷著一腔熱血變法改革的張居正頭上。
透心涼!小萬曆看到此彈劾奏疏後,拍案而起,高聲道:“饞邪小人,盡是浮言,將其速速拿來!”
當日,便有錦衣衛奔向了遼東。
……
翌日,張居正遞交辭呈,在小萬曆的面前痛哭流涕,稱要回張府禁足待罪。
小萬曆與馮保勸而無效,只能讓張居正回了家。
之後,閣臣張四維、吏部尚書張翰,這兩位被汙為張居正同黨的大臣,也都遞交辭呈,稱回家待罪。
眨眼間,所有票擬的重擔壓在了花甲之年的呂調陽身上。
小萬曆連忙讓馮保去穩住他。
呂調陽從去年就開始請求致仕,一年請辭不下十次,今年年初仍在寫致仕奏疏。
他若再撂挑子,那內閣就沒人了,朝堂將會大亂。
……
此時,京師還無官員隨著劉臺攻擊張居正,但有人卻盯上了沈念。
因沈念沒有呈遞辭呈。
便有官員稱,沈念留戀官位,不敢辭官待罪,實乃心中有虛,應立即將其抓到都察院或詔獄嚴審。
一些被沈念罵過的官員、儒生,也都紛紛說沈唸的壞話,稱其靠攀附張居正才能擢升。
這些小人,就如同驚蟄之後鑽出洞穴的蟲蟻,一旦張居正倒臺,他們將會把沈念攀咬得屍骨無存。
正月二十五日。
小萬曆派司禮監太監孫隆,帶著禮物,拿著親筆書信,探望張居正,請其重回內閣。
“先生盡赤忠輔佐朕,不辭勞,不避怨……獨此畜為黨喪心,狂發悖言,動搖社稷……”
小萬曆已經將劉臺罵作了畜牲。
他與李太后最是清楚,當下的大明沒有了張居正,她們將會過得多麼難受。
可以想象,待劉臺被押回京,面臨的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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