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迷州的問題因為普名聲的死暫時告一段落,可沐天波心頭的怒火卻沒消除。普名聲那邊也就罷了,畢竟普名聲已死,包括他的阿迷州都歸於了沙定州,他堂堂黔國公總不能去欺凌普名聲的遺孀吧?這種事做了對他沐天波的名聲可不好,何況沙定州一直對黔國公府畢恭畢敬,他也沒理由因為沙定州娶了萬氏就針對對方。
相比普名聲,沐天波更恨的人卻是吾必奎。在他看來,假如不是因為吾必奎私下放水,導致明軍大敗,巡撫王伉也不會死。而且這一仗打的憋屈到了極點,明明勝券在握的一仗卻打成了這樣的後果,如此潰敗等於把沐天波的臉放到地上用腳踩,沐天波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就連吾必奎自己心裡也清楚,他這次算是把沐天波給得罪狠了。忐忑之下,吾必奎調集了自己的軍隊防備沐天波帶兵來打他,同時到處串聯託人給自己說好話,暗中也做好了萬一不成就直接起兵造反的準備。
被逼上絕路的吾必奎已沒了其他選擇,不過因為他的實力在雲南土司中算得上最強的一支,一時間沐天波也沒把握能輕易拿下吾必奎。此外,其他一些土司的態度也很重要,沐天波雖恨不得把吾必奎扒皮抽筋,可在沒十全把握之下他也不敢貿然出兵,所以這個情況暫時僵持了下來,戰事並沒有馬上發生。
但在其中,沙定州這邊卻沒閒著。沙定州也不傻,何況他身邊還有湯嘉賓這位“師爺”當謀士呢。沐天波為何攻打普名聲?吾必奎如今為何又對沐天波如臨大敵?湯嘉賓私下給他分析的明明白白,湯嘉賓告訴沙定州,眼下他必須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繼續向沐天波效忠,表示自己忠於朝廷忠於黔國公府的態度。在吞併了普名聲的勢力之後,沙定州的實力大增,這是好事卻也是壞事,別忘了普名聲的前車之鑑,一旦沐天波忌憚沙定州,那麼說不定沙定州就是被對方下一個對付的目標,所以這時候獲取沐天波的信任,減少沐天波對自己的警惕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二件事,是想辦法轉移沐天波的目標,眼下就有一個最為合適的人能擋在沙定州之前,這就是吾必奎。因為之前的緣故,沐天波已對吾必奎強烈不滿甚至懷恨在心,而吾必奎心中的忐忑也是顯而易見的。在這種情況下,兩邊挑唆再合適不過,藉著表忠心的機會,悄悄揭發吾必奎意圖“叛亂”的訊息給沐天波,轉移沐天波的注意力。同時,在吾必奎那邊也以“好意”傳訊,告訴吾必奎要警惕黔國公府,沐天波隨時會出兵進攻他的訊息。
如此一來,雙方的裂痕就在這種情況下更大了,只要沐天波沒有解決吾必奎,那麼對方就絕對不會留意到沙定州這邊。而且兩邊挑唆,左右逢源,對沙定州也是極為有利的。
至於第三件事,就是儘快積蓄力量,整合兩部土司的兵力,為後期變化做好準備。按照湯嘉賓為沙定州的謀劃,沐天波一定會對吾必奎出兵,雙方肯定也會打起來。
一旦戰爭爆發,按照之前的慣例沐天波肯定會下令讓各部土司配合明軍作戰,而沙定州作為土司中實力最強的幾支之一,又深受沐天波的信任,調沙定州部出兵的可能性極大。
如果情況到了這個程度,那麼沙定州出兵就成了定局,等戰爭爆發後,兩邊打生打死,湯嘉賓判斷沐天波要短時間拿下吾必奎不是那麼容易的,吾必奎的實力不弱,他自己更是能征善戰,就算最終沐天波幹掉了吾必奎,必然也會有不小的損失。
等到這時候,沙定州的機會就來了。到時候在最合適的時機突然出兵,直接背後插沐天波一刀,如能在戰場上幹掉沐天波最好不過。假如不成,那麼就退而求次,直接找機會拿下昆明,一旦昆明落到沙定州的手裡,那麼沙定州就能取代沐天波在雲南的地位,聯合其他土司把雲南的天直接翻過來。
這個計謀在湯嘉賓來看把握極大,而且雲南和大明其他行省不同,雖屬於大明可獨立性較強,再加上雲南的土司地位特殊,朝廷僅僅只是名義上掌控雲南罷了,從來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雲南問題。
這件事一旦做成了,就能把黔國公府在雲南的力量包括朝廷的力量全部從雲南驅趕出去,未來雲南就等於是沙定州說了算。等到那時候,沙定州拉攏住雲南各部土司,再依仗自己強大的軍力和佔據昆明的優勢,黃袍加身可以說就成定局。
湯嘉賓認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實在太過貼切,如此好的機會絕對不能放棄。只要沙定州能搞定黔國公府,入主雲南,那麼在雲南建國指日可待。到時候沙定州就成了滇地之王,可立滇國自稱國君,而他湯嘉賓也就成了滇國的開國功臣。
甚至在湯嘉賓的內心中,他認為沙定州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等沙定州立國稱王后,湯嘉賓未來取而代之也是有可能的,假如自己能登上滇王之位,那麼湯嘉賓的人生也就圓滿了,如此富貴哪裡是區區科舉仕途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