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墨海藏針
“……至於那祁王舊事,更是撲朔迷離。弟偶於《大幹宗室玉牒·卷二》,第六頁,第九行,見‘玄貞’二字旁有細微墨點,恐為前人筆誤,此事體大,不敢妄言……”
每一句引用,都精準地指向萬卷樓內的一本真實存在的書,以及一個精確到字的位置。
這些被引用的字連在一起,就構成了“何敬”、“盧文傑”、“吳中則”的名字,以及最關鍵的“祁王·玄貞”!
這份名單的金鑰,就是這座萬卷樓本身。
除非敵人能將整座樓的書籍版本、頁碼、批註全部復刻,否則這封信就是一堆毫無意義的學術囈語。
墨海藏針,天衣無縫。
蕭慎將信小心折好,放入袖中最貼身處。趙豐年已在通往後巷的偏門處等候多時,他親自將一塊刻有趙府徽記的通行令牌和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塞到蕭慎手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急切到變調的聲音囑咐道:“先生,萬事小心!老夫……老夫全家老小的性命,皆繫於先生一身了!”
他甚至親自為蕭慎整理了一下那身洗得發白的舊儒衫的衣領,姿態卑微到了極點,彷彿蕭慎不是他的門客,而是他的救世主。
蕭慎登上早已備好的馬車,在車伕的一聲吆喝中,緩緩駛出巷口。
他沒有回頭,但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那扇門後,趙豐年那灼熱而恐懼的目光,如芒在背。
然而,他們都未曾注意到,在趙府後院牆角一處修剪花木的園丁,在馬車駛過後,緩緩直起了身子。
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眼神冰冷銳利,與方才那副卑微恭順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目送著那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消失在長街的盡頭,隨即轉身,快步走向了府內另一處不起眼的角門。
吏部尚書府,書房之內,氣氛肅殺。
何敬忠正捻著花白的鬍鬚,聽著盧文傑慷慨激昂地彙報著輿論造勢的最新進展。
一名心腹僕役匆匆入內,呈上了一張小小的字條。
何敬忠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用暗語寫著寥寥數字。
“魚已出淵。”
他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