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粉墨登場
夜色如墨,宿國公府的書房內卻亮如白晝。
皇商趙德勝站在書房中央,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低著頭,連呼吸都刻意放緩,大氣不敢喘一口,只敢用眼角的餘光去偷瞄那個正在侍弄花草的背影。
沈煉沒有看他。
他正拿著一把小巧的銀剪,專注地修剪著一盆君子蘭的枯葉。
動作優雅,從容不迫,彷彿即將交代的不是一場能讓江南商界天翻地覆的驚天騙局,而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家事。
“咔嚓。”
最後一片枯葉應聲而落。
沈煉放下銀剪,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這才緩緩轉過身。
“趙掌櫃。”
“小……小人在!”趙德勝一個激靈,差點當場跪下。
沈煉的目光很平靜,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讓趙德勝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看了個通透。
“怕我?”沈煉淡淡地問。
“不……不敢……”趙德勝的聲音都在發顫。
“怕就對了。”沈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恐懼,是最好的驅動力。”
他走到書案後,將一份早已寫好的紙張,輕輕推了過去。
“這是給你的‘人生劇本’。”
趙德勝茫然地抬頭,不明所以。
“從這一刻起,”沈煉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魔力,“你要忘記自己是皇商趙德勝,你要變成京城最焦慮、最惶恐,也最幸運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劇本上。
“你的核心任務只有一個:向整個京城,傳遞一個清晰的訊號――‘漠北商路’的利潤遠超想象,是個潑天的富貴。但你,趙德勝,吃不下。”
趙德勝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問道:“那……那小人該怎麼演?”
“你不是在演。”沈煉糾正道,“劇本上寫得很清楚,未來三天,你每天要去哪個茶樓、穿什麼衣服、見什麼人、在什麼時辰‘不經意’地唉聲嘆氣、又在何時‘酒後失言’,都給你安排好了。”
他看著趙德勝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平靜地補充道:“你不是在騙人,你是在扮演一個‘被天大的富貴砸中,卻又因本錢不足而惶恐不安’的幸運兒。你的貪婪是真的,恐懼也是真的,你只需要把它們放大十倍。”
這種將人心當作木偶來精準操縱的姿態,讓趙德勝遍體生寒。
為了增加這場戲的可信度,沈煉從袖中取出一枚質地溫潤的羊脂玉佩,遞了過去。
玉佩的角落,刻著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御膳房”標記。
“這是你的道具。”沈煉的語氣像是在介紹一件刑具,“它,就是你所有訊息的來源。你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編造。如果有人逼問你,你只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候,‘不慎’將它露出來,他就會替你補完剩下的所有故事。”
趙德勝顫抖著手接過玉佩,那玉佩入手冰涼,卻燙得他幾乎要扔掉。
“去吧。”沈煉揮了揮手,“演好了,未來京城的皇商,你為尊。演砸了……”
他沒有說下去,但趙德勝已經嚇得面無人色,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書房。
趙德勝領命離去後,一直侍立在角落的戶部尚書何彰才敢上前一步。
“沈公子,下一步……”
“不急。”沈煉重新拿起那把銀剪,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光有一個演員還不夠,這出戏,需要一個完美的‘畫外音’。”
他頭也不回地對何彰下達了第二道指令。
“去戶部衙門的卷宗庫裡,找一個叫孫德才的書吏。此人三年前因貪墨被革職,如今窮困潦倒,但為人機靈,有點小聰明。”
何彰連忙點頭記下。
“找到他,給他一筆錢,讓他過上幾天富足日子。”沈煉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然後,你再去找他,告訴他,只要他能辦成一件事,就能官復原職。”
“記住我的要求,”沈煉的聲音壓得極低,“此人,必須‘嘴不嚴’,且‘極度貪財’。”
與此同時,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已悄然駛入京城。
錢四海的心腹管家錢忠,沒有去任何一家豪奢的驛館,而是扮作一個普通的江南布商,住進了南城一家魚龍混雜的客棧。
他深諳京城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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