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靜香的勇氣
等待Q的回應,簡直就是一場對神經的凌遲酷刑。
李想坐在那口“棺材”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覆盤當前的局勢。董潔的警告還在耳邊迴盪,每一個字都像哲學級別的邏輯刻刀,剖析著他剛剛那個決定的不理智。
他知道,自己違背了作為一個逃亡者的基本生存法則。
情感用事,是這場遊戲中最早出局的玩法。
Q的效率高得可怕。不到十分鐘,訊息再次閃爍。
“搞定。一份基金會未來一個個月的公開活動日程,另外一份是從他們人事總監管理後臺扒出來的、標註了不同安保等級的內部活動簡報。別問我怎麼做到的,問就是魔法。”
“友情提示,那個紅色的,是代表最高安保級別‘黑水’。祝你好運,小白鼠先生。”
資訊下方,是兩個加密的資料包。
李想立刻開始研究。
他將Q發來的兩份檔案,匯入到一個離線的分析軟體中。公開日程光鮮亮麗,充斥著各種學術論壇、慈善晚宴和媒體開放日,每一項都像櫥窗裡包裝精美的商品,無可挑剔,找不到任何可以滲透的縫隙。
而那份內部簡報,則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每一個條目都簡潔到極致,只標註了時間、事項和安保等級。
“‘基石’專案第三階段資料閉門研討會,安保等級:黑水。”
“與防衛省技術研究本部聯合專案對接會,安保等級:黑水。”
“‘搖籃’維護週期自檢報告會,安保等級:黑水。”
……
李想的目光在那些刺眼的“黑水”字樣上一一掃過,心臟也隨之一次次收緊。這些活動,就像一個個壁壘森嚴的軍事要塞,別說是他,恐怕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他的手指繼續向下滑動,直到簡報的末尾。
“年度核心貢獻者內部招待晚宴,時間:三日後晚七點。地點:主樓頂層‘碧空之庭’。安保等級:赤金。”
李想的目光,停在了這條資訊上。
“赤金”等級,明顯比“黑水”低一級,但依舊是普通員工無法觸及的領域。而“招待晚宴”這個形式,意味著它不像前兩者那樣是純粹的技術或軍事會議,人員流動性會更大,安保的焦點會更分散。這是個機會。
最重要的是,它將在三天後舉行。
這是整個活動日程裡面,他唯一可能抓住的機會。
但是,他該如何進去?
他現在的身份“大衛·陳”,雖然能應付海關,但絕經不起一個“赤金”級別安保系統的背景審查。他就像一個只有一張皮囊的‘畫皮’,任何深入的探查,都會讓他瞬間暴露。
他開始絞盡腦汁地構思潛入方案。偽裝成服務生?風險太大,行動受限。利用Q製造一場不大不小的火警來聲東擊西?動靜太大,容易徹底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陷入了一個死局。他找到了那扇門,卻發現自己手中沒有任何一把鑰匙能夠將它開啟。
就在這時,電腦,再次發出了“嘀”的一聲郵件提示音。
李想的心猛地一驚。
低頭一看,是靜香。
在經歷了那場幾乎讓她萬劫不復的深夜冒險之後,她竟然還敢主動聯絡他。
他懷著一種複雜到極點的心情,點開了郵件。
同樣是加密壓縮包,同樣是那個獨屬於他們二人的密碼:nrCascade。
解壓後,是一張文字截圖。
但這一次,字裡行間的恐懼,似乎被一種更強大的東西壓制了下去。那是一種在極度驚嚇後,反而變得異常冷靜的、破釜舟沉般的決絕。
“陳先生:
請原諒我的再次打擾。
這幾天,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閉上眼,就是那個紅色的警告彈窗,和那兩聲不是來自門外的敲門聲。我每天去上班,都感覺自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人,每一個同事的眼神,每一次上司的問話,都像是在審視我,看我身上有沒有裂痕。
我很害怕。真的。有好幾次,我都想辭職,逃離東京,假裝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但是,我做不到。
因為我一閉上眼,除了恐懼,還會看到另一雙眼睛。
是馬修教授的眼睛。
幾年前,我有幸作為交換生在普林斯頓學習時,選修過他的課。有一次課後,我鼓起勇氣向他請教了一個關於‘記憶編碼冗餘’的問題,那是一個很偏門、甚至有些鑽牛角尖的問題。我本以為他會敷衍我,但他沒有。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為我畫了滿滿一白板的神經迴路圖。
他說,‘靜香,永遠不要放棄對真相的好奇,哪怕它會把你帶到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孤獨的曠野’。
陳先生,您在咖啡館裡看著我的時候,您的眼神,和那天下午,教授看著白板的眼神,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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