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妙的是,把他結社率也一齊帶來了!
“這段時間,我把右監門衛一百多突厥勇士,都輪換進了宮裡。
“加上此前勾連的其他衛府的突厥人,偷襲的勝算很大!”
阿史那結社率躊躇滿志,抖擻地起身,重新戴上頭盔面甲。
監門衛的營房就在宮門口,他計劃四更晉王李治出宮時,伺機殺入宮內!動手的時機,就在這個夜晚!
天邊白光一閃,短暫照亮了層層迭迭的積雨雲。
接著,轟隆!…………
“又打雷了,沒有我陪著,小明弟弟該多害怕呀。”
九成宮,鳳璃殿。
皇家的家宴上,李明達不開心地嘟著小嘴。
李世民有事不在,所以成了皇嫡子們的小型聚會。
“放心,李明的生母在立政殿陪著他呢。”李治安慰道:
“而且這裡離長安有三百里遠,說不定長安已經下過雨放晴了。”
這答案顯然不能安慰李明達。
她忍不住抱怨:“父皇為什麼不讓小明弟弟來呢”
“因為十指總有長短。”李泰滿臉溫和,微笑著為妹妹解惑。
雖然大家都是長孫皇后所生、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只願意這個妹妹交心。
“哦~”李明達乖巧地點頭,回頭小聲問她的“雉哥哥”:“什麼意思?”
李泰總愛當謎語人,說的話經常超出她小腦瓜子的理解範圍。
李治嘆了口氣,輕聲回答:“意思是,父母對不同的孩子做不到一視同仁,總是會有偏愛的。”
李明達的表情立刻變得苦澀起來:
“這太不公平了,從出生起就註定得不到恩寵,連避暑都要區別對待,不能一起來,小明弟弟好可憐。”
李福更可憐,他的名字都不配出現……李治心裡吐槽。
李承乾打個哈欠,悠悠起身。
李泰樂呵呵地說了一句:“都這麼晚了,皇兄去打獵嗎?”
李承乾知道,這廝一是諷刺自己提前離席,二是諷刺自己的突厥裝扮,呵呵一笑:“是啊,去射些鳥雀。”
李泰的小名就是青雀。
被皇兄反唇相譏,李泰也不惱,悠然說道:
“小心外面的野狼。”
李承乾不甘示弱:“彼此彼此。”
揚長而去。
家宴的氣氛一下子就僵了。
李泰絲毫不受氛圍的影響,語調還是那麼平緩:
“今天坐了一天車,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李明達還在嘟噥,李治把她拉了起來:
“皇兄說的是,今天是要早睡了。”
因為他四更夜遊的習慣,李治每天都很早就上床了。
李泰點點頭:“去吧。”
…………
九成宮的主殿,氣氛更為僵凝。
“陛下攜罪臣一同來到別宮,愧不敢當啊。”
侯君集坐在正殿上,口稱罪臣,但態度一點也沒有羞愧的意思。
他奶奶滴,爬了大半年戈壁灘,好不容易替你李二打通商道,回來屁股都沒焐熱就被反手打進大牢。
換誰誰能服。
李世民臉有苦笑,果斷甩鍋:
“都是朝中文官為了彰顯大公無私,法不徇情,而君集你行事也多有不慎,讓他們揪住了辮子借題發揮。”
一旁的長孫無忌接話道:“率先彈劾麾下的,正是曹王府長史房玄齡。”
房玄齡有n個頭銜,從尚書省左僕射、司空到梁國公。
長孫無忌卻刻意搬出了最不起眼的某王府長史,用意不言而喻。
侯君集冷哼一聲。
要不是他被長孫無忌關到現在,他說不定還真信了。
“閒話休敘。”李世民直入主題:
“這次特意帶君集過來,是有事要與你當面聊聊。”
侯君集瞥了長孫無忌一眼,悶聲道:“讓臣出任東宮屬官一事?”
對他快人快語的性格,李世民還是挺喜歡的。
把一切攤在臺面上,該討價還價就討價還價,這樣聊起來比較痛快。
比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尚書省左僕射容易打交道多了。
“朕決定,以你為東宮右衛率。”李世民乾脆利落地說。
東宮十率之中,右衛率是僅次於左衛率的最高軍職。
在名將輩出的貞觀朝,李世民對這位從龍心腹不可謂不慷慨。
長孫無忌聽見陛下的詔令,驚訝地猛然抬頭。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本想挑個司御率、或清道率之類的,隨便打發了侯君集。
右衛率這個關鍵職位,可得留給核心幕僚啊,怎能給一個半路出家的……
但皇帝都開口了,他又不能跳出來否決。
只能坐在那裡,糾結地腳趾摳地。
君集啊,陛下都開出這麼高的價碼了,你就別不知好歹了,認命服侍我們吧……
長孫無忌有種割肉後的痛感和暢快感,看向侯君集。
瞳孔一縮。
他在侯君集的臉上,看見了和自己同款糾結的表情。
因為性格原因,侯君集一直以陛下孤臣自居,背後並沒有哪個士族勢力的支援。
堂堂東宮右衛率,是遠超他目前價值的地位。
破格提拔,這還能糾結?
長孫無忌竟一時不知該怎麼形容侯君集。
這貨不是貪婪,而是愚鈍!
該死的,這廝該不會還在想著輔佐“那位”殿下吧?
那個熊孩子,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個私吞戰利品的貪婪之徒,毅然拋棄唾手可得的超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