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宮,立仁殿。
李世民的大伴已經早早起床,吩咐宦官宮女灑掃道路,清理廊堂。
就在這時,黑乎乎的宮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踏步聲。
大伴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立刻驚覺起來。
根據往日經驗,在這個時間,立仁殿附近應該是沒人巡邏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來者來到了殿前。
搖曳的火光下,面甲反射著妖冶的光芒。
大伴意識到情況不對,後退著開啟後門,悄悄摸回了殿中。
身後傳來衛哨的喝問:“站住,什麼人!”
接著,便是砍殺聲和叫喊聲。
大伴不敢回頭,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李世民正在臥榻安睡。
迷迷糊糊中,隱約聽見了遙遠戰場的廝殺聲,鼻子還彷彿聞到了狼煙嗆人的氣息。
朕也老了,開始念舊了……他迷糊地念著夢話。
“陛下,陛下!”
大伴衝了進來,聲音淒厲。
“誰?!”
李世民猛地從榻上彈了起來,依循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本能,向側邊撲了出去,躲在裝飾的武器架後面。
一陣凌亂的破空聲,數支箭簇射在了床褥上,深入寸許。
藉著這一滾,他才有機會瞥了眼紗窗外——
火焰熊熊,濃煙滾滾。
九成宮已陷入了一片火海!發生了什麼?雷擊造成的火災???“陛下,禁軍叛……”大伴還沒說完,整個人渾身一震。
幾支箭頭從他胸膛鑽出,扎穿了肺部,讓他只能徒勞地發出嘶嘶聲。
咔嚓一聲脆響,背後飛來一柄飛刀,將大伴的腦袋齊刷刷砍了下來。
還沒死透的腦袋骨碌碌滾到李世民腳邊,用嘴唇向他交代了最後遺言。
叛亂……
李世民發怔地看著這位服侍自己多年的貼身太監。
門外腳步雜亂,戴著面甲的叛軍高舉火把,殺將進來。
為首之人指著狼狽躲在武器架後的李世民,用突厥語大喊:“殺死他,就能回草原!”
阿史那結社率,媽的突厥禁軍居然反了……李世民心裡一沉,本能地抽出架上的弓箭,連發數箭。
唐皇的弓術一流,第一支箭就鑽過面甲和護頸之間的縫隙,精準地射穿了一名士兵的咽喉。
但他已不復年輕,後幾箭的準度和力度都差了些,沒能放倒更多的人。
突厥人仗著堅固的唐軍制式鎧甲,一擁而上。
眼看就要將唐皇徹底圍死,打頭的幾名叛軍突然仆倒在地,背後插著破甲的弩箭。
媽的,百騎的反應怎麼這麼快……阿史那結社率心裡咒罵,攛掇著剩餘的人:
“先殺了唐皇帝!”
最前面的一個叛軍大吼一聲,高舉利刃撲向李世民。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小孩的喊聲:
“阿韋!”
下一秒,一顆肉球被人用力拋了進來,撞破了紗窗,像一隻巨大的抱臉蟲,直接撲到了那士兵的臉上。
“李明?!”
李世民感覺眼前的這一切都不真實。
為什麼這些人,都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像是被這股暴雨前的狂風吹過來的一樣?他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就要幫助自己的兒子,摁住那個士兵的雙腿。
但下一秒,他被一股沉重的力量撞倒在地。
阿史那結社率撲了上來。
因為主武器用來飛刀砍太監裝逼了,他手裡只剩一把剔骨匕首,刺向李世民的脖頸。
李世民拼死抵住,但氣喘不上來,很快就開始力竭。
他本就大病初癒,又被一個身披全甲的壯漢壓在身下,渾身骨骼都快被壓碎了。
“陛下!”
韋待價從破窗裡爬了進來,但很快被另一名叛軍纏鬥上了,脫不開身。
貼身護衛百騎已經從李明那裡得到了訊息,從四面八方衝向立仁殿。
然而雙方都是精銳,而叛軍已經提前把守了殿中各處要道,戰鬥打得異常艱難。
能衝進帝皇臥室護駕計程車兵只有寥寥數人,還都被結社率的貼身衛兵阻攔住。
雙方捉對廝殺,展開了殘酷的肉搏戰,竟一時難分勝負。
“艹,滾開!”
李明騎在那突厥人脖子上發狠了,拔出韋待價給他的小佩劍,有樣學樣地對準面甲下方的孔隙,用力向下一插。
一種類似切羊蠍子的手感,一股溫熱的液體噴射而出,濺了他一臉。
突厥人轟然倒地。
第一次殺人,李明根本沒有空閒感嘆,揮舞著小劍就刺向了壓在皇帝身上的阿史那結社率。
叮!跟電視劇完全不一樣,羸弱的劍根本破不了甲防。
李明的手麻得像老式電視機的雪花,小劍也丟到了某個黑暗的角落裡。
“李明!又是你!”
阿史那結社率怒不可遏,左手摁住李世民的脖子,右手反手抄起匕首,一個反撩。
刃尖貼著李明的額頭,削下了一縷髮絲。
他剛才若再靠近一點,就被從下到上開膛破肚了。
“養不熟的狼!別碰我兒子!”
李世民雙眼血紅,手摸到了鎮紙,想都不想就砸在了結社率的頭盔上。
昂貴的碧玉鎮紙登時粉碎。
而結社率的頭盔也發出了洪鐘巨響,震得他腦袋嗡嗡的。
“弓,用弓!”李世民大喊著提醒李明。
李明看到了被扔在一邊的弓,有些頭皮發麻。
先不說自己拉不拉得動這動不動一石兩石的重弓,就算拉得動,箭也已經被李二射完了啊!
“用弓弦,勒!”李世民被結社率重新扼住了喉嚨,嘶啞地叫著。
李明心一橫,立刻把整張弓套在了結社率的脖子上,用力向後一扯。
細而堅韌的弓弦滑過光滑的面甲,剛好落入阿史那結社率的脖頸咽喉處。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