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父皇,我能辭職嗎

第18章 玄齡的野望

兩個人懂事以後,這種爭搶變本加厲。老大遲鈍寡恩,老二強橫霸道,為了爭奪繼承權,經常吵得不可開交。對於兄弟鬩牆,房玄齡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穿過外庭,只是蒼老的身形更佝僂了些,彷彿微風中的枯枝。

“遺則,你先去吃飯。我去趟書房。”他溫柔地拍拍三兒子的腦袋,問老家僕:“他倆吵多久了?”

老僕委屈巴巴:“大約從申時開始……”

房玄齡苦笑:“那還得再吵一段時間。你讓下人們先吃飯吧,不必管他們。”

“阿郎……”老僕乾涸的嘴唇有些顫抖,幾次欲言又止。

“何事?”房玄齡溫和地看著這位跟了自己半輩子的僕人。

“那個……我見識少,不懂軍國大事。”老僕鼓起勇氣:

“但這幾年,我眼看著阿郎越來越勞累,總是心裡不得味。阿郎,您歇歇吧。就像庭院總有落葉,地上總會蒙塵。活,永遠是幹不完的……”

房玄齡耐心地聽完老僕的絮叨,微微點頭:

“我會注意的。”

回到書房,他盤腿坐在堆滿書簡的桌案前,仰頭望天。

“哪有時間歇息啊……”

大唐的遼闊疆域,已經趨於農業時代管理能力的極限。

邊境戰事不斷,財政捉襟見肘,河北道二十四州不服中央……

加上他還要抓緊時間,趁自己還沒老糊塗,為不成器的子孫鋪路……

房玄齡稍作養神,便立刻投入到書山文海之中。

和李明瞎混了一天,除了更深入瞭解這位名義上和實際上的主君,他還得到了意外之喜——

根據流入西市的高昌王宮器物、以及那突厥商人的傳言,不難推斷出,侯君集治軍不嚴,縱兵劫掠了高昌國。

“那武夫能力雖強,但弱點在於天性貪婪,且浮誇不知遮掩。兵士劫財,根源大概出在他這個主帥身上……”

侯君集和他同為秦王府幕僚出身,對老夥計在前線犯了貪汙的老毛病,房玄齡甚是痛心。對他帶歪了大唐將士,房相很是憤怒。

但作為一名卓越的政治家,老謀深算的房玄齡立刻在“危”中嗅到了“機”——

坐實侯君集的罪名、甚至讓他身陷囹圄,對自己和李明是有裨益的。

“陛下一定收到了情報,但現在也沒吹出風聲,他多半是想把這事壓下去。”房玄齡思忖著。

要讓陛下護不了犢子,只有在明天的大朝會,當眾揭開這個爛瘡。

機會不多了。等過幾天侯君集凱旋、滿朝振奮之時,自己再跳出來瞎逼逼,容易被當庭拖出去。

“光憑坊間流言做不得證據,而軍隊賬簿由隨軍倉曹編制,經軍府審閱,再進入我主管的尚書省。幾經粉飾,原樣已難以辨認。

“如何能在軍隊體系之外,找到君集貪腐的蛛絲馬跡,讓陛下不得不嚴查……”

房玄齡的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個機構、一份份檔案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

沉思半晌,他起身從身後的書櫃中抽出一本厚重的書。

裡面是去年西征高昌國以來,作為行政機構的尚書省,收到來自中書省等決策機構的各條指令。

從賑災糧的撥備到祭祀物品置辦,事無鉅細,一一陳列。

但作為常年執掌文牘的資深事務官,他很快在浩如煙海的記錄中發現了端倪。

“攻破高昌城後,民部(後來的戶部)收到籌集糧草的指令不但突然大幅減少,而且相比其他戰事也明顯偏少。

“奇怪,難道仗剛剛打完,士兵就飛回駐地了不成?”

接著,他回到案臺,精準地抽出一迭皺巴巴的冊子。

冊子裡所記載的,全是枯燥至極的數字和物資條目。

這些就是滅高昌之戰中,民部向前線供應物資的明細。

房玄齡手持昏黃的燭光,昏花的老眼幾乎貼在紙面上,吃力地辨認著蠅頭小楷,在更浩瀚的資料之中一點一點核對可疑賬目。

“李明殿下還真沒有說錯。”

房玄齡查著查著,突然露出一絲苦笑。

“我確實是羅織罪名的惡人。”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