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秘書省所屬的初等教育機構,招收的學生無不是皇室宗親、勳貴子弟。
因此,小學是當時全大唐、全亞洲,也是全世界最頂級的初等學府。
在這片學術聖地,到處是孩童的朗朗讀書聲。
“《彼陽地·贈房遺則》~碧陽若至~初升東曦~你浮木似樂。”
一位胖乎乎的熊孩子站在案臺上,對坐著都比他高的另一位大孩子一頓吟詩作對。
被噴的大孩子叫房遺則,作為相爺房玄齡老來得的那個子,他哪受過這鳥氣,忍不住回懟:“李明你說什麼!”
唐太宗李世民最小的孩子、皇十四子、未來的曹王殿下李明一臉無辜:“念個詩而已,你急啦?”
房遺則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李明繼續抑揚頓挫地念他那首祖安名詩。
“飛舞颯蔽,似瑪瑙檀……”
“你夠了李明!”
房遺則噌地站起來,比臺子上的小李明還高一個腦袋。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著對號入座,聽我把詩唸完。”
“臭小子!我入、我入你……”
最後一點清醒讓房遺則欲“媽”又止。
不能誤傷了李明的家人,尤其是他那位不可言說的老爹。
否則就“全家伏”了。
為了九族的健康長壽,房遺則忍得滿臉通紅,指甲在掌間都掐出了印子。
一個拖著鼻涕的孩子拉拉李明的褲腿。
“明哥,算……算了算了。”
這位連話都說不清的小屁孩,就是一將滅一國的侯君集的孫子。
李明恨鐵不成鋼地俯視著他,大義凜然道:“侯寶琳,你大父西行千里為大唐拼殺,你卻被房遺則這廝欺負。你能忍,我作為大唐天子之子,我不能忍!”
侯寶琳呆滯的目光閃了閃。
房遺則撇撇嘴。
惹李家的膽子沒有,但惹侯家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他嫌棄地用絲絹擦衣袖,朝小寶琳瞪一眼,恐嚇道:“你再把鼻涕甩我身上,信不信我讓家父一封奏疏,把乃翁打入天牢!”
“嗚……”侯寶琳頓時眼淚汪汪。
“哦~我懂了。”李明上前一步,故意高聲道:“原來在房家眼裡,武將都是用完即棄的工具人。”
小學裡大半是開國功勳武將的子嗣。被李明這麼一番上綱上線,房遺則立刻感到周遭小夥伴們的視線沉重起來。
“我不是我沒有……”
他有些慌了,下意識推了推貼上來的李明。
殊不知,李明嘴角微微一勾。
接著,這位皇十四子以誇張的姿勢摔下案臺,撲通趴在地上。
全場一片安靜。
侯寶琳拖著鼻涕,嗷地一聲抱住李明:“明哥!”
其他孩子也怒了,立刻圍住房遺則推搡起來。
“你敢傷明哥?”
李明年紀雖小,卻在這些官n代中頗有威望。
帶頭大哥被房遺則傷了,這能忍?
“我我我……”碰瓷這門藝術對房遺則來說太超前了,他百口莫辯。
“揍他!”
孩子們對房遺則重拳出擊。
你們別打啦,這樣打是搖不來家長的……李明躺在地上吃瓜,一邊嫌棄地用胳膊肘頂開侯寶琳的鼻涕臉。
寧做雞首不為牛後,古人誠不我欺。
李明最不受父皇寵愛,所以是諸皇子中唯一在小學就讀的——
其他皇子皇女則在東宮或王府中,享受n對1精英教育,不屑於和勳貴子弟吃大鍋飯。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反而讓李明成了小學裡的vip中p。
而他也不擺架子,成天糾集小夥伴上街瞎混,鑽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身份尊貴卻很親和,而且還講義氣,這樣的帶頭大哥誰不喜歡呢?他就這樣成了小學的一方諸侯。
而文臣武將的乖寶寶們,也被他帶歪,越來越朝熊孩子的方向發展。
就在小學生們其樂融融的時候,講臺傳來教鞭折斷的咔嚓聲。
課堂終於安靜下來。
“老夫……還在上課!”
教書先生孔穎達聲音顫抖。
這位當過教育部長(國子祭酒)、修過《隋史》的大儒,此時深深地懷疑自己的能力。
老夫錯過了什麼?明明在教詩,怎麼就變成大亂鬥了??
是哪個混小子在煽風點火???“李明……”孔穎達呼吸粗重,儘量耐下性子:
“為師教導過你們,做人要以先聖孔子、先師顏回為鏡,每天對照自己的行為,這樣才能明白道理,行事不會有過錯。
“你……做到了嗎?”
李明推開嗷嗷嚎喪的侯寶琳,咕嚕站起來,叉著腰厚顏無恥地說:“做到了!子曾經曰過,三十而立,有三十個兄弟就該立威了。學生的好兄弟何止三十,此時不立棍,怕有悖先聖教誨。”
孔穎達如遭雷擊,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指著理不直氣也壯的某人,一時說不出話。
僵立許久,他像是想通了什麼,露出超脫的表情,拂袖而去。
安靜的課堂又鬧騰起來。
“先生該不會又告狀去了吧?”
“咱為明哥仗義執言,怕什麼?大不了回家挨頓揍唄。”
“老腐儒整天告發,委實討厭。”
“腐乳?哪兒有腐乳?”
“唉喲……唉喲……別打了別打了,明哥我錯了……”
李明對周圍的聒噪充耳不聞,望著孔穎達奔赴皇宮的背影,摸著並不存在的鬍鬚,眼睛閃過和年齡不相符的狡黠。
他並不是最初的那個李明。
他來自現代,是個基層公務員。
加班趕報告時突然眼前一黑,再睜眼發現自己穿越到了初唐,成了李世民最小的孩子,皇十四子李明。
穿越以來,他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的當務之急:必須,儘快,被貶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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