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騎著馬,在貼身百騎的簇擁下,穿過武德門,來到了與太極宮一牆之隔的東宮。
方甫踏入,他便有物是人非之感。
這裡最初是大唐的首位太子、李世民的哥哥,李建成的住所。
在玄武門之變幹掉李建成後,李世民強逼父皇李淵封自己為太子,便也在此居住了一段時日。
再後來,便是李承乾……
最讓他頭疼的嫡子,大唐偉業的接班人。
“確實該找他聊聊了。”
御駕的隊伍來到了東宮的主殿,嘉德殿前。
李世民坐在馬背上,等待宦官通傳。
等了半晌,依舊不見太子出來。
他不耐煩地湧手指彈著馬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翻身下馬。
東宮的宦官立刻跪在他面前:
“陛下請稍安勿躁,小奴已加緊……”
“閃開!”
李世民一腳踢翻擋路的宦官,徑直衝進嘉德殿。
正堂,人不在。書房,人不在。
“千萬不要在臥室,千萬不要在臥室……”
李世民嘴裡喃喃,像一頭蠻牛一樣,沿著熟悉的走廊直奔殿後。
停在一扇門前。
一個宦官正在門口向屋內喊著什麼,見聖上親臨,立刻跪在地上嚇得說不出話。
李世民面色陰沉,面對這扇門,忽然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他用極大的毅力克服了這個衝動,顫抖地伸出右手,握住門把,沉靜地吸一口氣,平穩地推開。
“誰?!”
半拉著的簾子,曖昧的光線,雜亂的房間,遍地的男女衣褲。
凌亂的太子御床上,驚慌失措、赤身粿體的兩人。
其中那位嬌小纖細、看起來像女人的人,羞恥地用被子遮著胸口,像小鳥一樣,依偎著壯漢的胸膛,面色混雜著驚訝、恐懼,和叛逆。
“她”精緻的眉眼,無來由讓李世民想起了故去的髮妻。
李世民一陣目眩,胃部劇烈痙攣,湧上來一股液體,衝破阻攔噴薄而出。
他直接吐了一地。
噁心。
噁心!
…………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世民坐在嘉德殿的上位,面沉如水。
李承乾隨便披了件護衛的袍子,卻仍難以遮掩身體的媚態,跪在父親面前。
他的嘴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但仍強撐著彎起一個微笑:“兒臣不知何錯之有。”
“你還有臉自稱‘兒’!”李世民氣得一手打翻香爐。
“在男人身下婉轉求歡你很自豪嗎?你把我的臉,把李家的臉,把大唐的臉都丟光了!”
香爐摔倒,發出尖銳的響聲。
李承乾嚇得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臉上閃過害怕的神情。
就像一個闖了彌天大禍、即將捱揍的小孩兒一樣。
但他迅速剋制住自己的表情,裝作無所謂的態度:
“人,總歸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癖好。和父皇的愛好相比,兒臣穿穿女裝算得了什麼?“兒臣至少沒有殺兄弟。”
“你……!”李世民被氣得拍案而起,說不出話,用手指著李承乾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行字:
“好哇,你們這群逆子,就這麼喜歡抓著玄武門那事兒不放是嗎!
“難道我除了玄武門之變,就沒幹別的事兒?那事兒就這麼讓你們害怕……”
“是的,父親!”李承乾的聲音突然剛強起來,“自從知道我的家人在我家後門自相殘殺,我就每天害怕每天害怕,怕得不得了!“我怕哪天走在宮中,突然被埋伏的甲兵殺死!我怕在晚宴時,突然被鴆藥毒死!我怕睡夢裡被枕頭悶死,怕巫蠱流言被當眾處死,連上茅房都怕被人推下去淹死!
“我周圍的人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到底哪裡才是安全之所!”
李世民一時無言以對。
“所以。”李承乾的語氣突然柔和起來,眼角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嫵媚。
“趁我還活著,做自己愛做之事,暫時忘卻恐懼和仇恨,這難道有錯嗎?“這可都是你帶給我們的呀,陛!下!”
李世民的腦袋嗡的一下,憤怒一下子衝破了理智的桎梏。
他立刻暴跳如雷:“殺!殺!把那個野男人殺了!”
護衛不敢怠慢,立刻拿住與太子同床共枕的那位漢子。
那漢子便是李明見過、被他調侃為“太子妃”的男人。
他劇烈掙扎,竟掙脫了衛士的束縛。
“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