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下

9

陳子豪一陣風似地衝進自己的辦公室，拉出抽屜，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桌面上。

於可心跟在他後面，也是一陣風似地衝進來。

“陳子豪，你要想好了，你要是走出這個公司，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陳子豪走到櫃子前，開啟門，從裡面拿出一隻廢棄的包裝箱，把桌上的東西一件件放進去。

“離開這裡我或許會後悔一時，但如果要我去玷汙《盛世良辰》，我會後悔一輩子！”

於可心站在陳子豪背後，氣得渾身發抖但有無計可施。

陳子豪抱著紙箱子回到家，李美妍看著箱子說你買什麼了？

陳子豪說什麼買什麼？是我在公司的東西。

“那為什麼拿回來？”

“我辭職了。”

李美妍大吃一驚，“辭職了？為什麼？”

“等會兒再告訴你。”陳子豪挽起袖子，“今天我要下廚做幾個好菜慶祝一下！”

“辭職有什麼好慶祝的？”

“你不知道，雖然辭職了，但我反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終於可以自由地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了。”

李美妍深情地看著陳子豪，“那我出去買點菜。”

“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手挽手去了菜場，滿載而歸。回到家，兩個人夫唱婦隨，各展所長，很快整出了一桌子美味佳餚。

陳子豪還破天荒地點上了兩根紅蠟燭，拿起紅酒瓶斟滿李美妍和自己面前的酒杯，然後舉起杯子。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我們兩個人吃飯呢。”

“是呀。”

“為我們第一次吃飯乾杯！”

李美妍臉上掠過一片陰雲，“可是，你辭職了，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這你不用擔心，就憑我的積蓄，支撐個3、5年沒關係。”

李美妍舉起酒杯，“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克服！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援你！”

倆人舉杯相碰，四目相對，目光裡流淌著柔情蜜意。

在莫斯科，李廣懷也約了安德烈見面。

李廣懷問他這兩天情緒好點沒？

安德烈黯然地說還好，讓您擔心了！

“真是對不起你了！一想起你和美妍的事情，心裡就感覺很遺憾很難過，真沒有想到你們會是這樣的結局！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女婿看待。要早知道是這樣，當初真是不應該答應美妍留在中國，應該讓你們早些把婚事辦了！”

“伯父，這也許就是天意，您不要再為我和美妍難過了，您這樣會讓我感覺心裡很不安！”

“我真不知道美妍喜歡的是個什麼樣的臭小子，這個任性的孩子竟然為了他放棄你，想起這些我真是很生她的氣！”

“伯父，請你不要責怪美妍，我想那個男孩子應該是個不錯的人，美妍是個有個有主見的女孩子，她決定選擇那個人一定有她的道理。”

“哦，對了，那個男孩子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我給美妍打過電話，她說回來以後再告訴我，真是女兒大了，不把我這個爸爸放在第一位了。”

“您別這麼想！我知道您在美妍的心裡有多麼重要，她說回來要告訴你也是尊重您嘛！”

“安德烈，你越是這樣寬宏大度越是讓我喜歡你，我真是替你和美妍感到遺憾！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美妍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叫什麼？”

“叫陳子豪，在蘇州做絲綢服裝生意，聽說是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

李廣懷皺起眉頭，“陳子豪？”

“對，據說他的奶奶是非常有名氣的蘇繡大師，叫孔繁綺，美妍說她和那位孔奶奶很投緣！……，希望美妍的選擇會讓她幸福。”

李廣懷聽著安德烈的話，木然地坐在那裡。

安德烈詫異地看著李廣懷，“伯父，您怎麼了？”

李廣懷掩飾著，“啊，沒，沒什麼！”

10

陳樂山又約於可心見面，瞭解複製工作的進展。

於可心搖頭不語。

陳樂山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

“我跟他說了，但是他一口回絕，而且已經從公司辭職了。”

陳樂山大吃一驚，向後倒在轉椅上，“怎麼會這樣？”

於可心一臉愧疚，“陳先生，實在對不起！”

陳樂山仍不死心，“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就是按您跟我說的轉述了一遍。”

“有提到我嗎？”

“開始我是想按照您說的保密來的，但是他一再追問我為什麼突然會有複製《盛世良辰》的想法。而且說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他是不會幫我的，萬般無奈，我只好說是您委託的！我本來想，好歹你們是父子，他可能會念在親情的份上，幫我的，沒想到……”

陳樂山嘆氣道：“這也不能全怪你，看來還得再想辦法。”

從陳樂山那裡回來，於可心來到刺繡車間。

繡娘們都在認真地工作，張玉雙手抱在胸前，來回巡視，看見於可心進來，馬上迎上去，表功似地說：“於總！您看，現在大家的工作熱情都挺高的，工作效率也比以前提高了許多。”

於可心點點頭，“你跟我來一下。”

張玉跟著於可心走進她的辦公室，受寵若驚地說：“於總，您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你別緊張，只是隨便聊聊。”

“您說！”

“你見過《盛世良辰》嗎？”

“《盛世良辰》？我在師傅的房間見過，它是蘇繡歷史上最偉大的作品之一。”

“那你見過真品沒有？”

張玉搖頭，“沒有！據說它已經被毀掉了。”

“現在有可能複製嗎？”

“夠戧。據說這幅繡品是我的師祖繡的，可是現在她已經那麼大歲數，其他人包括我師傅都不一定有那麼高超的技術。”

於可心眼睛一亮，“哦，是嗎？那如果讓你牽頭負責這個專案，你有信心嗎？”

張玉驚喜地，“如果於總您看得起我，我願意試試。”

於可心做了個斬釘截鐵的手勢，“不是試，是必須成功！”

11

陳樂山見於可心說不動陳子豪，只好親自出馬，企圖以父子情打動陳子豪。

父子見面，必要的寒暄過後，陳樂山說我聽說你從美格辭職了？

陳子豪笑笑說是的。

陳樂山問是因為不想幫我複製《盛世良辰》嗎？

陳子豪沉默地看著父親，不置可否。

“你不是也曾經多方尋找《盛世良辰》嗎？如果我們實在找不到原作，重新複製一幅，讓它重歸故里，不是很好嗎？你的才華，加上我的資助，一定可以促成此事，為什麼你不願意呢？”

陳子豪沉吟片刻說：“我覺得我和您對於複製這件《盛世良辰》的初衷完全不一樣。把複製《盛世良辰》當成買賣來做，這讓我無法認同。其實，複製《盛世良辰》並不需要很多的金錢，所需要的費用我自己完全可以承擔。而複製它的難點在於，複製者要從心底懷有對原作的崇敬，要能潛心鑽研，要能耐得住寂寞，要有一顆虔誠而細緻的心。這些，都不是用錢可以買來的。”

陳樂山失望地嘆了口氣說明白了！

見完陳子豪，陳樂山接到了於可心的電話。

於可心在電話裡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啟動《盛世良辰》的複製專案？

陳樂山遲疑地說，我今天找了陳子豪，他再次拒絕了。沒有他的參與，複製工作可能有很大的難度，恐怕……

於可心信心滿滿地說，我承認陳子豪確實非常有才華。但是，沒有他，我們也一樣可以進行《盛世良辰》的複製。

陳樂山說請問你有什麼把握呢？

於可心說因為，我手下有現在蘇州最棒的繡娘張玉，她的師祖就是您母親。

於可心的胸有成竹，加上陳樂山複製《盛世良辰》心切，雙方終於達成交易。簽約儀式在美格公司會議室舉行。

陳樂山和於可心鄭重地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交換合同，熱烈握手。站在一旁的李管家、張玉、張大江、李楠熱烈鼓掌。

陳樂山說於小姐，複製《盛世良辰》的重任我就交給你了，希望我們大力合作，確保成功。

“謝謝，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於可心為張玉和陳樂山做介紹，“這位就是我跟您說過的劉鳳蘭師傅的徒弟張玉。這位就是陳先生，他母親就是你的師祖。”

張玉與陳樂山握手說：“是嗎？您好，陳先生。”

“張小姐真是年輕有為呀，以後就拜託你了。”

張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道：“您過獎。”

陳樂山說今天是個好日子，等下我做東，請於小姐和您手下的這幾位干將敘談敘談，請一定賞光！

於可心說您太客氣了！陳先生，我倒是有個想法。

“請講。”

“您看，我們可不可以就這個事召開一個釋出會，廣而告之一下？因為複製《盛世良辰》意義重大，您出巨資促成此事，堪稱義舉，我想廣為宣傳一下，不僅會對您的聲望有好處，對我們公司提高知名度也有極大好處，可稱一舉兩得。”

陳樂山沉吟道：“我覺得釋出會的事情，還是往後放一放吧。”

“為什麼？”

“就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所以我們更要慎重！如果現在我們就把聲勢造出去，到時候一旦完不成，反而弄巧成拙。所以我想先保密，等完成之後再宣傳，那樣更有把握，你說呢？”

於可心點頭道：“有道理，那就聽您的。”

吃完陳樂山的開工宴，於可心回到公司跟李楠和張玉研究技術細節。

於可心把陳樂山提供的有關《盛世良辰》的資料和圖片交給李楠，讓她回去研究一下這些資料，爭取儘快拿出設計方案。接著又問張玉，現在技術上還有什麼問題？

張玉說就目前公司的情況看，技術上比較過硬的除了我，只有王曉依和秋菱，公司其他繡孃的水平跟我們還有相當大的差距。《盛世良辰》是蘇繡歷史上最大的繡品，如果光靠我們三個人，完成起來恐怕有相當的難度。

於可心沉吟片刻說，那你師傅繡房的那些繡娘水平怎麼樣？

張玉說她們的技術應該都沒問題。

於可心說那你就去動員她們來加盟我們公司嘛！

“可是……”

“有什麼話你就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