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下

“你知道嗎？我曾經一直為我是孔繁綺的兒子而驕傲。”

李美妍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她將耳朵貼近房門仔細聽著。

房間裡，陳樂山跌坐在沙發上神情痛苦。

“可是這麼多年，我卻讓我的母親為有我這樣一個兒子而痛苦悲傷，讓我的兒子為有我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恥辱，我知道我沒有權力要求你交出《盛世良辰》，可是我還是要請求你，我求你不是隻為了我自己，我也是為了我的母親、我的兒子，還有許多把《盛世良辰》視為生命一部分的蘇繡藝人們，請你理解我的心情答應我的請求好嗎？只要你答應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接受任何懲罰！”

李廣懷神情矛盾地看著陳樂山說：“陳樂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甚至要為別人的錯誤付出代價承受痛苦。你現在的痛苦，你給你的親人朋友帶來的痛苦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所以不要再為了你應該付出的代價再討價還價，更不要要求別人和你一起承受！”

“我知道你為了收藏《盛世良辰》付出了鉅額費用，現在你的公司經營困難，如果你願意，只要你開個價，多高我都願意接受。”

李廣懷盯著陳樂山，神情不屑而又堅毅地說：“《盛世良辰》對我的意義誰都無法明白，我是絕不會把《盛世良辰》交給任何人的，即使為它傾家蕩產，也絕不會！”

門外，李美妍神情愈發驚詫地繼續聽著辦公室裡的對話。

突然，門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李美妍暗自一驚，急忙閃身藏到走廊的拐角後。

辦公室的門開了，陳樂山拖著沉重的步伐，一臉絕望地向走廊的一頭走去，嘴裡唸唸有詞。

“我有錢！我有錢！可是我買不回我的過錯！”

13

李美妍決定再和父親來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

她告訴父親，她師傅和陳子豪來莫斯科了。

李廣懷平靜地揚了揚眉毛說：“我知道了，我見過你師傅了。一定是他們又讓你來求我吧？”

“沒有！但我想知道，《盛世良辰》對您到底有什麼意義？《盛世良辰》後面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李廣懷忽然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美妍，有很多事情你不瞭解！”

“我是不瞭解，所以才等您告訴我。”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爸爸怎麼會認識子豪爸爸的？您和子豪的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李廣懷詫異地問：“你聽說什麼了？”

“我今天早上起來發現您不在家，打電話去公司，他們說您不在。我猜您可能在畫廊，於是去找您。結果在您的辦公室門口無意中聽到了您和陳子豪爸爸的談話。”

李廣懷吃驚地看著李美妍，瞠目結舌。

“爸爸，您為什麼這樣吃驚？是您覺得我不應該知道這些嗎？究竟是什麼讓我的爸爸變成了一個我完全不瞭解的人？”

李廣懷痛苦地低下頭。

李美妍難過地看著父親。

“對不起，美妍，爸爸讓你心裡難過了，爸爸今天就把一切都告訴你，你說得對，爸爸是有事情在瞞著你，你和蘇州有一段緣分，爸爸也曾經有過！”

李美妍吃驚地看著父親。

“我在法國留學期間，一次偶然的機會去蘇州寫生。住在蘇州的那段時間，爸爸愛上了一個繡娘，是陳子豪奶奶的徒弟，她叫劉影蘭。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後來她也接受了我，我心裡說不出的高興，我告訴自己這一輩子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我一定要讓她幸福，我們在《盛世良辰》前盟誓此生相守。回到莫斯科後，我告訴你的爺爺我要和她結婚，可是你的爺爺因為家族的生意已經為我物色了另一個女孩子，爺爺要求我和那個女孩子訂婚，我堅決不同意，你的爺爺就把我關起來，我寫信給劉影蘭沒有迴音，我託人打聽也沒有下落，卻收到了一封她已嫁人不希望再與我來往的來信。看著她的信我的心都碎了，我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絕情，沒有想到在我心裡視為珍寶的感情，在她的心裡是那樣微不足道。我只好藉口說學業未成，再度回到法國。你出生前一年，我最後一次到了蘇州，希望找到那個一直讓我牽掛的人，可是她當年工作的工廠早已不存在，她家當年的地址上已是一片廢墟，我多方探聽到的訊息都說她已經離開人世。我回國不久就和你母親結婚了，然後就生下了你。”

李美妍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問：“那您愛媽媽嗎？”

“你的媽媽是個好女人，但是一個人一生真正的愛情只有一次，我的心裡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在蘇州曾有的愛情，雖然它讓我如此痛苦失望和傷心。”

“怪不得媽媽總是悶悶不樂，她知道這一切是嗎？”

“她不知道，但她一定會感覺得到！有的時候想到這些，我總覺得對不起你死去的媽媽！”

“這麼說您收藏《盛世良辰》是為了紀念那段愛情嗎？”

“是的，知道《盛世良辰》丟失的訊息後，我就一直在暗中打聽它的下落，《盛世良辰》是我心中最珍貴的愛情的見證！它丟了，我感覺我心裡的愛情也丟了！我到處尋找它，現在它終於找到了，我要好好保護它珍藏它，絕不能讓它再失去！”

李美妍心情複雜地看著父親。

“美妍，你恨爸爸嗎？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爸爸，因為我欺騙了你和你媽媽！”

“我不知道，爸爸，我真的不知道！”李美妍看著父親，眼睛裡閃過一片憂傷。

李廣懷沮喪地嘆了口氣。

“不過，爸爸，您可能誤解了我的師傅。”

李廣懷一愣，詫異地看著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