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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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離開，夜已經深了。李美妍坐在陳子豪家的客廳裡，不時抬頭看著牆上的掛鐘，顯得有些焦急。

門忽然開了，陳子豪走進來。

李美妍起身迎上去，擔心地問：“你怎麼才回來？”

陳子豪略顯疲憊地在桌旁坐下說：“擔心了吧。”

“嗯，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李美妍倒了一杯水放在陳子豪眼前。

陳子豪歉意地說：“對不起！”

“今天那個會怎麼樣？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你知道今天這個會是什麼會？”

“什麼會？”

“於可心他們公司複製完成了《盛世良辰》。”

“啊？是嗎？這麼快？”

“快是快，可是……”

“可是什麼？”

“專家鑑定的結果，說他們複製的《盛世良辰》針法粗糙、意境低下，完全不能跟原作相提並論。”

“哦。那你這麼晚回來跟這有關嗎？”

“有，也沒有。”

“什麼意思？”

“於可心在釋出會上聽到專家的結論，突然暈倒。張大江他們把她送到醫院，醫生檢查發現她腦子裡長了個瘤子。”

“啊？這麼嚴重？”李美妍大吃一驚。

“現在還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的，醫生說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希望她沒事，希望她儘快好起來。”

陳子豪把李美妍摟在懷中，憂鬱地說：“是呀，我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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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可心複製《盛世良辰》失敗的訊息成為了第二天當地媒體的頭條，陳樂山看著報紙上的報道，突然激動起來，憤怒地把報紙摔在桌上。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陳樂山氣呼呼地拿起電話：“喂，誰呀？他？他來幹什麼？不見，不見！喂，等等，讓他進來吧。”

門開了，張大江走了進來。

“你來有何貴幹？”陳樂山坐在椅子上瞪著他，連屁股都沒抬。

張大江陪著笑臉欠身說：“陳先生您好，我來問一下，《盛世良辰》的剩餘貨款什麼時候可以支付？”

“你們還好意思來找我？你看看今天的報紙，你看看報紙上怎麼說的？我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陳樂山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報紙又重重摔下。

張大江瞥了一眼報紙，默不作聲。

“我為什麼大老遠回國來？我為什麼找到你們？我又為什麼花那麼多錢讓你們複製《盛世良辰》？難道就是讓你們來毀壞我的名譽？現在事情讓你們弄成這個樣子？我還有什麼臉見人？我還怎麼樣在蘇州呆下去？”

“可是……”張大江一臉窘迫。

“可是什麼？這次複製失敗完全是因為你們不顧質量，盲目追求速度所造成的！我不找你們索賠已經是便宜了，你們怎麼還好意思來問我要尾款？”（陳樂山怒不可遏地指著門口說：“你給我走，馬上走，別讓我再見到你！”

張大江無言以對，臊眉耷眼地轉身走了。

複製工作失敗，當家人又突然病倒，兩天來天翻地覆的變化，已經讓員工們六神無主，人心惶惶。張大江剛一回到公司，就被大家給圍住了。

張大江從車上下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大家說：“你們都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不去工作？”

繡娘甲嘟著嘴說：“還工作什麼呀，總經理都不見了！”

張大江瞪了她一眼說：“誰說總經理不見了，於總只是暫時住院！”

繡娘乙說：“張經理，為了《盛世良辰》，我們已經連續加班一個多月了，工資和加班費什麼時候發呀？”

繡娘丙也幫腔道：“是呀，家裡都等著錢用呢！”

張大江說：“你們再等幾天，等我想想辦法。”

繡娘甲說：“我們能等，可是一家老小等不了呀。”

張大江已經有些不耐煩：“那你們這樣跟我吵有用嗎？我能變出錢來嗎？”

王鑫動員說：“大家也要體諒公司的難處，等我們想想辦法，一定爭取給大家一個儘量滿意的答覆！都散了吧，散了吧。”

員工們三五成群地散開。

張大江看著張玉、王鑫和李楠說：“你們幾個先別走，我們開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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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張大江、張玉、王鑫和李楠四個人愁眉不展地面面相覷。

張大江說：“現在公司的情況你們也清楚了，你們說說，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王鑫說：“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

“你就說吧，現在公司這個樣子，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想，能不能把陳總再請回來？”

“把他請回來？為什麼？”張大江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吹呀，陳總在本地的時裝行業還是有相當的名氣的，而且他的作品還曾在亞洲時裝展上得過獎。我們當時的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在本地的時裝界還是比較有名的，經營情況也不錯。要不是他後來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盛世良辰》上，公司也不會出問題。”

“可是，就算把他請回來，公司現在這個樣子，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在陳總去新加坡參加《盛世良辰》拍賣之前，當時我們公司是準備搞一個大規模的時裝釋出會的，但是因為陳總去新加坡以後，當時的設計師帶著部分設計資料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但後來因為版權的問題，那家公司生產出的服裝並未真正推向市場。我想，那些設計應該還在陳總那裡，如果能把這些設計馬上投入生產，我想或許會很快讓公司走出困境。”

張大江沉吟道：“可是，他能願意回來嗎？”

四個人都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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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於可心躺在病床上，兩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房門突然開了，張大江走了進來。

於可心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於小姐，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醫生說我是什麼病？”

張大江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麼大病，說是腦部的血管有些栓塞，你別緊張。”

於可心輕輕點點頭說：“公司怎麼樣？”

“還好。”

“陳先生那邊的貨款怎麼樣？”

“我，我還沒來得及去呢。等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去。”

“這次很對不起他，人家即使不給錢我們也沒什麼話說。”

張大江點點頭說：“可心，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

“什麼事？”

“你看你現在住院，一時還出不去，可是公司也不能一天沒有人負責，我和王鑫他們幾個開了個會，大家一致認為應該把陳子豪請回來，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

於可心突然愣住了，半天沒說話。

“可心，你怎麼了？”

“你們覺得好，就去做吧。”於可心慢慢閉上眼睛。

“那我就去跟他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張大江起身，走出病房，輕輕關上房門。

一滴眼淚湧出於可心的眼角，輕輕從她光滑的面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