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上
在新加坡,於光耀家裡也不平靜。王管家的彙報加重了於光耀的懷疑。但是直接問於可心顯然不可能,他只能旁敲側擊去問張大江。張大江吭吭哧哧半天,結結巴巴地說,我想可能是,是和陳子豪有關吧!不過具體的事情我不清楚,我猜想是可心和陳子豪之間出現了問題,可心想離開蘇州回到你們身邊,一個人靜靜的想一想。
於光耀說你整天跟可心在一起,她什麼都沒跟你說嗎?張大江說董事長,關於這事,我問過於小姐,但她不肯說,還說不要我管。所以,我是真的不清楚。
於光耀沉思片刻說:“以前我一直沒跟你說,我以為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你歲數比可心大,跟著我也很多年,您性格好,辦事比較沉穩,可心性子急,有時候愛耍小孩子脾氣,你在她身邊要多提醒她剋制情緒,必要的時候還需要替她做些補救工作,你明白嗎?”
“是,我知道了!董事長。”
於光耀不快地放下電話,起身走到窗前,陰沉著臉,默默地看著樓下街道上往來的車流。
安德烈家,安德烈把鑲有父親遺像的鏡框恭敬地放在櫃子上。
李美妍扶著安母凝視著遺像。
安母淚水漣漣地說,“安德烈他爸爸就這麼走了,就這樣忍心扔下這個家走了!以後安德烈就是這個家唯一的男子漢了,安德烈爸爸一心想看著他的兒子成家立業,可惜他看不到了!”
李美妍紅著眼圈,“阿姨,您不要太難過,叔叔走了,還有安德烈,還有我!”
“美妍,我和安德烈的爸爸都為有你這樣的好媳婦高興!只是,安德烈的爸爸剛去世,你們的訂婚儀式也要推遲了,對不起!”
“阿姨,您別這麼說!”
安德烈也說,媽,不要說這些了,爸爸走了,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家,好好照顧您和美妍!
安母擦著眼淚,望著遺像說:“安德烈爸爸,你聽見兒子說的話了嗎?你聽見了嗎?安德烈爸爸!”
安德烈鼻子一酸,走上前扶住悲傷的母親。
三個人看著安父的遺像,一臉悲慼地互相攙扶著,藉以給彼此安慰和溫暖。
4
莫斯科郊外的麻雀山,李美妍和安德烈坐在山頂,遙望著遠方的城市。
安德烈哽咽著說:“美妍,為什麼我哭不出來?為什麼我到現在也不相信爸爸離開了我?我現在還記得他走出理髮店滿臉笑容的樣子,他去那裡是為了在我們兩家正式見面那天,要讓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看到一個精神的爸爸!可是,就那麼短短的一剎那,他就和我永遠分別了,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難過萬分,我的眼前總是爸爸理著整齊的頭髮滿足微笑的樣子,想起他,我的心裡就無法抑制地感到悲傷!美妍,你知道嗎?我的心現在覺得好疼!”
李美妍眼淚汪汪看著安德烈,“安德烈,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把眼淚憋在心裡,讓它流出來,這裡除了你只有我,讓我為你分擔你心裡的悲傷,好嗎?”
“這裡是我和爸爸經常來的地方,爸爸常說男人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難,心裡有再多的悲傷,比起高山來都會變得渺小。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告訴他,其實在我心裡,我的爸爸就像是一座山!”
“那現在就在心裡告訴他吧,我相信他聽得到!”
安德烈看著遠方的山巒,淚水模糊了視線。
李美妍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暫時將安德烈和李美妍從悲傷中拉回到現實。
“美妍,你的電話!”
李美妍從肩上卸下揹包,從裡面拿出手機,看著螢幕上顯示的號碼,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美妍,為什麼不接呢?”
李美妍略顯慌張地說:“我,我不認識這個號碼,可能是打錯了!”
李美妍猶豫半晌,按下結束通話鍵,鈴聲停止了。
安德烈看著李美妍,眨了眨眼睛,拉起她的手,依依不捨地撫摸著。
李美妍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趁機鎮靜了一下情緒,重新靠在安德烈肩上。
電話是陳子豪打來的,他拿著電話,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手放在按鍵上,似乎準備重新撥號,想了想,又放下了話筒。
從郊外回來,李美妍接到了羅珺的電話。
羅珺在電話裡興高采烈地問:“美妍,你回去都好幾天了,光想著和安德烈甜甜蜜蜜,把我們都忘了吧?你和安德烈訂婚儀式搞得怎麼樣?一定特別隆重特別感人吧?快,和我說說。”
李美妍拿著電話的手哆嗦起來,眼淚湧上她的眼眶。
“美妍,說話呀?你怎麼了?你說話啊?美妍,你怎麼了?”羅珺焦急地追問。
“我們沒有訂婚!”李美妍泣不成聲。
“沒有訂婚?為什麼?”
“安德烈,他爸爸出車禍去逝了!”
排練廳裡,羅珺拿著電話,目光呆滯地癱坐在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5
晚飯後,於光耀讓於可心陪他去外面走走。父女倆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來到了海邊。
於可心說爹地,我們好久沒有一起來海邊了。
於光耀也說是啊,一來到這裡就感覺你還是個孩子。
“我長大了,爹地。”於可心甩掉腳上的鞋,追逐著不斷湧來的浪花。
於光耀看著女兒,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
於可心追著退下的浪花,跑向大海,“爹地,你看我不怕了,我早就不怕了!”氣喘吁吁地停下,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父親。
於光耀走到女兒面前,溫和地看著她,“你要是不怕,那就是還沒有完全長大!”
於可心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父親,“為什麼?”
“人越長大越會害怕很多事情。比如,為得不到害怕,為失去害怕,為不能掌握的事情害怕,為不可知的未來害怕!”
於可心神情逐漸變得憂鬱,“如果是那樣該怎麼辦呢?”
“去爭取,你爭取的越多,你的害怕就會越少。”
“那要是爭取了最後還是失去怎麼辦?”
“即使爭取到最後還是失去,那樣當你選擇放棄的時候,你才會灑脫。”
於可心沉默著,回味著父親的話。
“可心,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有什麼樣的不開心,逃避都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減輕不了任何壓力和煩惱。”
“爹地。”
“不要說了,爹地知道你聽懂了。”
於光耀繼續沿著海邊走著。
於可心看著父親的背影,追上父親。
父女二人沿著海邊,默默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