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瞟了一下,鄭國輝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王、鄭兩大鹽商代表,出言問道;“爾等何人?”
“回稟將軍大人,在下維揚捐道臺鄭紹堂,見過大人。”花白鬍子的鄭氏鹽商沒想到自己請的土財主如此拿大,暗知不好。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稟告。
“回稟將軍大人,在下維揚捐同知王學寅,給大人請安。”王學寅同樣神色不變的沉聲說道。
“捐道臺,捐同知,呵呵,花了不少銀子吧。”鄭國輝也沒有給兩人好臉色,神情冷然的說道。
有滿清一朝,捐官制度就是朝廷彌補虧空的重要手段,雍正時期的李衛就是捐官進入仕途,但僅限於五品。
到了當下便沒什麼顧忌了,別說四品的道臺,五品的同知,就是從二品的提督,從一品的總兵,只要花夠了白花花的銀子,都能捐到。
捐個道臺,怎麼也要八千~一萬兩白銀。
捐個同知,差不多也要五千兩白銀。
揚州鹽商普遍捐官,求的是一個官方身份與官府打交道方便,而不是等著補缺做官,那得等到猴年馬月?鄭紹堂知道
這位神色嚴厲的將軍大人並非諷刺捐官,而是發洩對鄭、王兩家的不滿,這姓錢的土財主當真害人不淺吶。
於是上前一步抱拳作禮,說道;
“我等不知禮儀,尚乞請大人饒恕。
為了彌補過失,我鄭、王兩家願意捐出3萬兩白銀,唯請將軍大人看在我等一片赤誠的份上,犯下了無心過失,饒恕則個。”
說完,便從袖口拿出厚厚的一迭銀票,雙手奉上。
鄭紹堂內心在滴血,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倆找到錢家這麼不懂進退的土財主?
事情沒辦成,先把上官得罪了。
不用銀子開道的話,將軍大人若是藉機發飆,那是真的承受不住啊。
這倒是個知情知趣的人。
鄭國輝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身邊的親兵小隊長鬍祖清偷眼看了一下大人,見大人神色緩和了些。
便上前接過厚厚的一迭銀票,後退幾步依然侍立在側。
既然拿了銀子,鄭國輝的神色態度就好了些,負手在院子裡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語氣淡淡的說道;“爾等所求之事,本官知曉。
可惜此事一開頭就辦岔了,貴府公子找來江寧布政使遏隆大人,發出公函調查“夾帶私鹽”一案。
此事鬧得盡人皆知,無可隱瞞,也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不瞞兩位此事上面的朝廷已經知曉,並且派遣新任臬臺大人吳維成親自接辦此案,會同布政使衙門,提督衙門共同辦理。
就在數日前
臬臺吳維成大人已經會同三方點檢了庫存的繳獲私鹽,共計二萬五千石,確認夾帶私鹽一萬石。
證據確鑿,不容抵賴。
幾位省部大員皆上摺子朝廷,此案數額極其巨大,朝廷震怒。
如今布政使司遏隆大人停職待參,兩位公子王學懋,鄭毓蘭即將押赴金陵,打入死牢,只等秋後問斬。
情事若廝,本官亦無可奈何。”
說完鄭國輝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便住口不言了。
“江南夾帶私鹽案”拖了這麼長時間,並非是在等著鄭、王兩大鹽商拿出好處來,而是劍指布政使遏隆,準備將其一舉扳倒。
此事由禮部尚書福珠壽山那個老陰貨一手策劃,從京師新上任的臬臺吳維成大人,就是其中關鍵的一個棋子。
此人乃出於福珠壽山門下學生,空降到江南省,一來是佔了江南按察使這個實任肥缺,二來與福珠洪阿相呼應,保住私鹽生意這個錢袋子。
一個月上貢2萬兩紋銀,部堂大人也穩不住啊。
雙方書信往來頻繁,又是官面上的身份,內情自然知曉的多。